黑格尔历史

黑格尔历史篇一:黑格尔的社会历史理论

一、 文献资料

1、《马克思世界史观:文本、前沿与反思》——黄皖毅著(第一章)

马克思的新“世界历史”概念和世界史观的提出,是受到黑格尔世界历史思想深刻影响的结果,但是马克思所探讨的世界历史与黑格尔的世界历史不可同日而语。黑格尔对世界历史的本体、世界历史的分期、世界历史始于东方王国终于日耳曼王国的进程、作为部分的各个国家与世界历史整体的关系等都进行了阐述。黑格尔的“世界历史”实际上是精神的发展过程:“世界历史在一般上说来,便是‘精神’在时间里的发展,这好比‘自然’便是‘观念’在空间里的发展一样。” “世界历史可以说是‘精神’在继续作出它潜伏在自身本身精神’的表现。如像一粒萌芽中已经含有树木的全部性质和果实的滋味色相,所以,‘精神’在最初迹象中已经含有‘历史’的全体。”因此,黑格尔是在思辨、逻辑的领域内用绝对精神来规定世界历史,超越了历史学意义,提升到了哲学的层次,归根结底是抽象的,带有本体意义的。可以说,马克思只是继承了黑格尔“世界历史”术语以及一些基本形式,在内容上则已经发展出新质,是发前人之未发。

2、《新编历史唯物主义》——陈章亮主编(第一章)

人类要探求社会历史规律,必须打破用人性来解释历史的框架,黑格尔迈出了突破性的一步。他不是在人性之中,而是在他所构想的“绝对观念”中去探索历史事变的原因,用“绝对观念”的自我发展来描绘人类历史,把历史的进程看做是一个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过程,这个过程是由历史的内在规律决定的。黑格尔否认了历史人物的行为动机是历史发展的最终原因的观点,认为在这些动机背后还有更深刻的动力。这一卓越的见解,为最终解决“历史之谜静指出了方向。但是,黑格尔的哲学是头足倒置的。当他进一步揭示历史发展的最终原因时,又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把历史发展的动因归结为绝对精神。这是他用思辨的逻辑编织起来的庞大的客观唯心主义体系的必然归宿。

3、《历史唯物主义原理》——赵家祥主编(概论第三节)

德国唯心主义者黑格尔的历史观

德国唯心主义哲学集大成者黑格尔的哲学,是彻底的唯心主义的一元论。黑格尔认为“民族精神”或“时代精神”是一切社会制度、政治制度、宗教观点、伦理观点、道德观点和智力状况等等的决定着,是历史发展的最后动力。这表明他的历史观本质上是唯心主义的。但是,黑格尔在历史观方面提出了许多合理的,甚至是精辟的见解。

黑格尔在历史观上的首要贡献,就在于他运用辩证的观点对待历史。他认为人类历史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任何历史阶段都有其产生、发展和消灭的过程。而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服从于一定的规律的,历史人物的表面动机和真实动机都不是历史事变的最终原因,在这些动机的后面,还有应当加以探究的动力。他力求揭示历史运动的有规律的过程,并且到某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力量中去寻找历史运动的原因。这些思想无疑是深刻的。恩格斯指出:黑格尔“是第一个想证明历史中有一种发展、有一种内在联系的人,尽管他的历史哲学中的许多东西现在在我们看来十分古怪,如果把他的前辈,甚至把他那些在他以后敢于对历史作总的思考的人同他相比,他的基本观点的宏伟,就是在今天也还值得钦佩。”恩格斯把黑格尔的历史观誉为“划时代的历史观”,明确指出它是历史唯物主义创立的“直接的理论前提”。1

其次,黑格尔力图用财产关系去解释社会现象,说明历史过程。在这一点上,他同法国复辟时代的历史学家的观点有共同之处。黑格尔对社会历史现象进行考察时,一方面承认社会现象之间的相互作用,同时又认为不能停留在对这种相互作用的了解上。他以古希腊的斯巴达的宪法和道德风习之间的关系为例说明这一点。究竟是斯巴达的宪法决定道德风习,还是道德风习决定宪法呢?他认为,道德风习无疑影响宪法,而宪法也影响道德风习,但两者都是某个“第三者”即某种特殊力量的结果。这种特殊力量,即创造影响宪法的道德风习,又创造影响道德风习的宪法。那么,这种特殊力量是什么呢?他认为是“市民社会”,即社会制度,它是各民族生活的深刻基础。他分析斯巴达衰落的原因时指出,斯巴达之所以衰落,在于财产状况的极端不平等。他还认为,国家作为政治组织,是由于财产的不平等和穷人反对富人的斗争而产生的,家庭的产生同原始民族的经1 《马恩选集》第二卷,121页

济发展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他还讲过,在希腊城市“各党派”之间的斗争,乃是希腊经济发展的结果。总之,他试图用社会制度说明事变的原因、解释历史的过程。

但是,市民社会或社会制度究竟是什么呢?黑格尔没有给市民社会或社会制度下过定义,他也没有能力说明市民社会或社会制度的起源。他认为它决定于时代精神或民族精神,而时代精神或民族精神又是绝对精神的一个环节。他认为,历史是发展的,但是一个民族的历史从一个阶段进到另一个阶段,不过是绝对精神从一个阶段上升到另一个阶段的外部表现。结果,黑格尔陷入了与18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者和19世纪法国复辟时代的历史学家一样的迷魂阵,用市民社会或社会制度说明思想状况,又用思想状况说明市民社会或社会制度。这是马克思以前的思想家无法摆脱的厄运。

通过对马克思以前一些有作为的思想家的历史观的扼要叙述,我们可以了解到马克思以前的历史观已经达到什么高度,得出了怎样的结果。

4、《南开哲学 第一辑》——王南湜主编

黑格尔的社会历史哲学可以说是自古希腊以来“逻各斯中心主义”观念在理论上的完成,这个完成体现为一种历史与逻辑、理念与现实在一个概念或命题的演绎体系中的融合。黑格尔把人类历史发展过程理解为在一系列逻辑矛盾中自我展开的“绝对理念”。这样,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在他那里,就成为一系列历史概念合乎逻辑地生成、推演、转化的过程,并最终消融在“绝对理念”的庞大的概念系统中。

黑格尔认为,发展只能是一种“概念的运动”。他说:“概念的运动就是发展,通过发展,只有潜伏在它本身中的东西才得到发挥和实现。”f1,P.329]为此,他区分了“就存在来说的变化和就概念来说的变化”【2,P.362】。自然界中的变化就是一种存在意义上的变化,这种变化仅仅表现为一物向他物的过渡,或从~种性质到另一种性质的推移。而就概念而言的变化则不同,事物在概念里的变化具有一种内在联系,一种东西如果没有它的对方就不能存在,它与对方,从而也就与全体具有内在的同一性。这样,概念的运动就不仅表现为一种事物向另一种事物,或一种性质向另一种性质的过渡,而且在这种过渡或变化中保持自身

的同~性,即表现为自身的发展。因此,从“理性”的高度看,概念的运动所建立的对方,其实并非对方,而是在它自己本身之中,概念在这一过程中仍保持自身,并“表示其自身为自我发展的本性”

黑格尔关于概念运动的理论是他的社会历史观念的中心线索。理性、概念、理念作为“客观精神”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辩证发展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理念经历了从纯概念的逻辑推演(逻辑学)到“外化”或“异化”为“自然界”(自然哲学),在经历了自然界的各个演化阶段后,又进而达到由于人和人的意识的产生而回复自身的阶段(精神哲学)。一切社会历史问题都是在精神哲学这个阶段发生的。

从意识到自我意识——社会发展的最初阶段

在黑格尔看来,人的意识的产生和发展要经历一个漫长的发展道路。最初的意志只是一种对象意识,既“对于他物的知识”【3,P.1 16】。这种意识所包含的是主观和客观的矛盾,其目的是寻求客观对象的本质。在经过感性、知觉的发展阶段后,意识达到了知性的阶段。这时,意识所把握到的就不仅仅是关于事物的感性的确定性(感性),也不仅仅是关于事物的差异和共相(知觉),而是追究事物的全体、本质和根据。然而,事物的全体、本质、根据,作为“无条件的、绝对的共性”就是“概念”。在概念中,一方面事物返回自身,即回到自己的概念中成为“自在之物”,而意识也返回自身,即概念不过是意识本身,从而成为“自在之我”。知识的运动至此使对象的意识转化为“自我意识”,一种对于自身的知识。在自我意识阶段,概念的运动或理念的发展就体现在人与人、个人与社会、社会与国家的关系中,亦即社会历史的发展就是通过自我意识发展的诸阶段表现出来,并以自我意识的发展为本质。

自我意识发展的第一个阶段,就是欲望,或者说,在这个阶段上,“自我意识就是欲望一般”【3,P.117]。自我意识一开始之所以是欲望,是因为意识作为自我意识,本身拥有双重的对象:一个是直接的感觉和知觉的对象,另一个就是意识自身。这两者是相互对立的,在这个对立中,自我意识起初作为自在之我的意识,只是一个抽象的“我”,而对象则是“我”的生命的条件。“我”只有占有或扬弃这个对象世界,才能获得并确信我的生命的存在,这就是“欲望”。在这里,黑格尔并不像许多近代哲学家那样,把人的欲望简单地理解为动物性的“本

能”,而是把它理解为属人的“自我意识”,理解为自我意识与其对象的否定性的关系,因而他说:“欲望和欲望的满足而达到的自己本身的确信是以对象的存在为条件的,因为对自己确信是通过扬弃对方才达到的;为了要扬弃对方,必须有对方的存在。因此自我意识不能够通过它对对象的否定关系而扬弃对象;由于这种关系它毋宁又产生对象并且又产生欲塑.”『3.D.121 1

5、《欧洲社会历史观从古希腊到马克思》——何怀远著

黑格尔的理论贡献在于他看到了世界历史的发展与自由的发展的一致性。他把自由看作人类的最终目的,认为自由的实现是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这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思想是一致的。恩格斯指出:“文化上的每一个进步,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①所不同的是,马克思主义的自由概念,不仅是人对自然关系的自由,而且也包括人在社会关系中的自由,并且深刻揭示了二者的关系,鲜明地指出人的自然解放是人的社会解放的前提。人在自然面前的自由虽然没有被彻底排除在历史哲学之外,但黑格尔却没有看到人的自然解放和社会解放的关系,所以,当他考察自由在世界历史上的进步时,只看到自由从一个人的自由到某些人的自由再到全体人的自由。这不能不是黑格尔社会自由论上的严重缺陷。

黑格尔的社会历史观体系博大精深,也荒诞繁芜,他用“精神”、。理性”、“理念”的自在自为解释一切社会问题,这是不折不扣的、赤裸裸的客观唯心主义。有趣的是,“他在给‘理念’以应有的估计以后,就赶快下降到具体的历史的基础上,寻找社会现象的真实原因,但已不是在理念的特性中,而是他当时所研究的社会现象本身中寻找了。”②因而他能作出一些合理的论证和天才的猜测。黑格尔的突出才能在于他具有宽宏深远的历史感,总是力图探讨社会的宏观结构、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和根本动力,并着力说明社会的一般动力机制。这些思想给后人以重大影响,在他之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不管是他的信徒还是他的反对者,只要想严肃地研究人类社会历史问题,几乎都未能跳越黑格尔社会历史哲学的门坎而径直无歧地进入社会历史观的理论殿堂。马克思也是弄清黑格尔哲学的秘密后才走出黑格尔社会历史哲学的迷宫的。

黑格尔历史篇二:黑格尔历史哲学

黑格尔认为,客观存在的世界在否定历年世界的基础上的诞生,而又经过自身的否定回归到绝对精神,历史哲学是黑格尔整个哲学体系的组成部分和具体体现。关于民族国家问题,黑格尔认为,个人是民族国家的组成部分,个人需要服从民族国家的利益;在不同的民族之间,黑格尔认为,不同民族之间具有明显的差异性,他的关于东方人、希腊罗马入和日耳曼人的差异就是最著名的观点。关于世界历史,出于其整体哲学观的需求和康德普遍史观念的影响,黑格尔是一位典型的世界主义者。在《历史哲学》和《法哲学》中均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其世界主义观念,即世界历史的发展将可能在民族利益面前承认而流血的过程。这一观点,事实上为西方帝国主义国家为所谓的自由民主事实侵略扩张提供了依据。 观察历史的方法有三种:

(一) 原始的历史

关于第一种历史,只要举出一两位著名的历史学家,便可以给人一个确定的典型。例如希罗多德、修昔底德和其他同样的历史学家们。他们的叙述大部分是他们亲眼所看见的行动、事变和情况,而且他们跟这些行动、事变和情况的精神,有着休戚与共的关系。他们简单地把他们周围的种种演变,移到了精神观念的领域里去,这样外在的现象便演成了内在的观念。诗人以同样的方式,运用他感觉中的资料造成他的观念。当然,这些原始的历史学家也利用别人的报告和叙述,因为一个人决不能耳闻目见一切的事情。不过他们只把这些资料当作是一种组合的元素,这和诗人受赐于已经成立的语言文字的遗产,又是同样的情形。历史著作家把飘忽的片段联系在一起,然后把它们藏在泥摩息尼神庙之中,使它们不朽。各种稗史、民歌、传说都不能列在这种原始的历史里面。这些稗史、民歌、传说所表现的历史的意识还在朦胧的状态,所以它们属于观念朦胧的民族。这里我们要研究的民族,是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和他们在做什么的民族。当真看见的和可以当真看见的现实,是有坚实的基础的,而产生这些稗史和诗歌的那个飘忽模糊的成分,它是没有坚实的基础的,等到各民族的个性发达成熟,这些稗史和诗歌在历史上的权威就不能存在了。

(二) 反省的历史

第二种历史可称为反省的历史。这种历史的范围是不限于它所叙述的那个时期,相反的,它的精神是超越现时代的。在这第二类历史之中,可以分出各种显然不同的门类。 不同的门类。

(一)研究历史的人大都目的在对于一个民族,或者一个国家,或者整个世界的全部历史——简单的说来,就是对于我们所谓普遍的历史,考察它的梗概。在这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历史资料的整理。进行工作的人用了他自己的精神来从事这种整理工作,他这一种精神和材料内容的精神不同。因此,那位作家在叙述各种行动和事变的意义和动机时,他所依据的若干原则,以及决定他的叙事方式的若干原则,是特别重要的。这种反省的治史方法,及其连带的聪明的表现,在我们德国人中间,真是种类万殊。每一位历史学家都是别出心裁,有他自己的特别的方法。一般来说,英国人和法国人知道,必须怎样写历史,他们比较上多半站在普遍的或者民族文化的立场。 年同服尔细人作战。”

(二)第二类的“反省的历史”可以称为实验的历史。当我们研究“过去”的时代,研究遥远的世界,这时候一种“现在”便涌现在我们心头——这是精神自己活动后产生的,作为它自己劳苦的报酬。历史上的事变各各不同,但是普遍的、内在的东西和事变的联系只有一个。这使发生的史迹不属于“过去”而属于“现在”。所以实验的反省,它们的本质虽然是非常抽象的,但是它们属于“现在”是确确实实的。它们使“过去”的叙述赋有“现在”的生气。这些反省是不是真有兴趣、真有生气,当然全看著史的人自己的精神如何。这里必须特别注意那种道德的反省——人们常从历史中希望

求得的道德的教训,因为历史学家治史常常要给人以道德的教训。贤良方正的实例足以提高人类的心灵,又可以做儿童的道德教材,来灌输善良的品质。但是各民族和国家的命运,它们的利益、情况和纠纷复杂,却又当别论了。人们惯以历史上经验的教训,特别介绍给各君主、各政治家、各民族国家。但是经验和历史所昭示我们的,却是各民族和各政府没有从历史方面学到什么;也没有依据历史上演绎出来的法则行事。每个时代都有它特殊的环境,都具有一种个别的情况,使它的举动行事,不得不全由自己来考虑,自己来决定。

(三)第三类的“反省的历史”是批评的历史。它有在这里申述的必要,因为它正是德国如今通行的治史方法。它并不是我们这里所提出的历史的本身,而是一种历史的历史。它是对于各种历史记述的一种批判,和对于它们的真实性、可靠性的一种检查。它在事实上和旨趣上的特质,在于著史的人的锐利的眼光,他能从史料的字里行间寻出一些记载里没有的东西来。

(三) 哲学的历史

第三种历史——哲学的历史。前述的两种历史是无须解释的,它们的观念是不言而喻的。但是这最后一种则并非如此,它在实际上似乎需要一番阐明或者辩护。我们所能订立的最普通的定义是,“历史哲学”只不过是历史的思想的考察罢了。“思想”确是人类必不可少的一种东西,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此。所有在感觉、知识和认识方面,在我们的本能和意志方面,只要是属于人类的,都含有一种“思想”。但是只凭这层理由,就说历史必须和思想发生联系,还是不能令人满意。就历史来说,“思想”似乎隶属于已存的事物——实际的事物,并且以这种事实为它的基础和指南针。同时哲学的范围却是若干自生的观念,和实际的存在是无关的。抱了这样的思想来治理历史,不免把历史当作是一种消极的材料。不许它保存本来的面目,逼迫它去适合一种思想,就如像一般人所说,以“先天论”来解释历史了。然而历史的职责,既然不外乎把现在和过去确实发生过的事变和行动收入它的记载之中,并力恰好相反。对于这一个矛盾,和因此而加在哲学思辨的指摘,我们将加以解释,加以驳斥。至于通常所提到的治史的目的、兴趣和处理方式,以及历史同哲学的关系所发生的不可胜数的特殊误解,有的是陈腐的,有的是新起的,我们可不能一一予以纠正了。

哲学用以观察历史的唯一的“思想”便是理性这个简单的概念。“理性”是世界的主宰,世界历史因此是一种合理的过程。这一种信念和见识,在历史的领域中是一个假定,但是它在哲学中,便不是一个假定了。思考的认识在哲学中证明:“理性”——我们这里就用这个名词,无须查究宇宙对于上帝的关系,——就是实体,也就是无限的权利。它自己无限的素质做着它所创始的一切自然的和精神生活的基础,还有那无限的形式推动着这种“内容”。一方面,“理性”是宇宙的实体,就是说,由于“理性”和在“理性”之中,一切现实才能存在和生存。另一方面,“理性”是宇宙的无限的权力,就是说,“理性”并不是毫无所为,并不是仅仅产生一个理想、一种责任,虚悬于现实的范围以外、无人知道的地方;并不是仅仅产生一种在某些人类的头脑中的单独的和抽象的东西。“理性”是万物的无限的内容,是万物的精华和真相。它交给它自己的“活力”去制造的东西,便是它自己的素质;它不像有限的行动那样,它并不需要求助于外来的素质,也不需要他活动的对象。

黑格尔历史篇三:【论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的统一

论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的统一

(收入《全国大学生本科毕业论文精选精评·哲学卷》,周国平主编,北京·西苑出版社2002年)

内容提要:

本文旨在梳理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统一”思想在哲学史上的发展脉络,澄清这一思想自身的概念界定和论述方式,强调这一思想在理性主义发展历程中的重要意义和影响。 关键词:

历史 逻辑 现实统一历史的可能性绝对精神 理性主义

一、问题的提出

正如恩格斯所说,“伟大的历史感”,是“黑格尔思想方法??的基础”,在黑格尔内容丰富体系庞大的哲学体系中,无论是逻辑学、自然哲学、历史哲学还是精神哲学,都贯彻着事物依据辩证法的运动发展轨迹,都体现着历史中绝对精神自我运动的逻辑和绝对精神发展中的逻辑在历史进程中外化的表现形式。在《哲学全书》导言中,黑格尔指出,哲学之最高目地就在于确认思想与经验的一致,并达到自觉的理性与存在于事物中的理性的和解,亦即达到理性与现实的和解。在这里,黑格尔所指的“思想”、“经验”和“理性”、“现实”,对应的正是绝对精神自身运动的逻辑与世界变化发展的历史。因此,对黑格尔思想体系的真正把握,就不能离开对“历史与逻辑的统一”这一观点的理解。

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统一的思想,其论述最早见于1807年发表的《精神现象学》,并在之后始终贯穿于他对哲学史、政治史等绝对精神发展进程的论述之中。在《历史哲学》的开头,黑格尔更是明确地提出:“哲学用以观察历史的唯一的‘思想’便是理性这个简单的概念;‘理性’是世界的主宰,世界历史因此是一个合理的过程。”(《历史哲学》绪论,三联出版社1956年,47页)并在全书中以这一观念为基础展开他对世界历史(主要是政治史思想史)的陈述。历史与逻辑的统一这一观念的正式提出,对哲学和历史学研究的意义都是划时代的。正如柯林武德所说:“任何只读过《历史哲学》本身的人,都不能不认为它是一部深刻独创性的和革命性的著作,在书中历史学第一次充分成就地走上了哲学思想的舞台。”(《历史的观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129页)

对任何观念的考察,都不能离开其历史沿革与发展轨迹,而对黑格尔这样在哲学史上有着巨大和深远影响的哲学家,探究其基本思想轨迹的传承流变,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所以,本文的任务在于阐述三方面的问题:

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的统一这一思想从何而来?

在黑格尔的体系之内这一观念意味着什么,如何表现其自身?

这种统一性的观点在整个理性主义的大体系之中意味着什么,占据什么样的地位,起到了何种影响?

二、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思想是历史学自身哲学反思进程的必然产物

恩格斯曾经高度评价“黑格尔第一次――这是他的巨大功绩――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

并企图提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卷3,420页)事实上,这方面的工作从历史学产生的那一日起就存在了,而且从来没有终止过,只是黑格尔超越了他的理论前辈,以自己的历史与逻辑统一理论对其先驱者的努力做出了最高的概括和总结。

而这些工作,这一历史学自身的哲学反思过程中的核心问题只有一个:历史的依据是

什么?或者说,历史何以可能?

历史的意识是人类生命特有的特征。然而我们发现,在人对历史进行考察的过程中,

第一步的直观印象往往是将其等同于经历过的现象与事件的总和,而“对于具有发散特点的人类思想来说,现象看上去简直无以计数??在这种令人惶恐的形势下??我们试着对它玩一些分割和省略的游戏??然后这种救助的绝招便保留了下来,成为令人敬畏的办法,将我们思想的网络撒到整个宇宙之上。”(汤因比《历史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23页)这里有两层意义,一是历史产生于现象,二是现象本身并不是历史,反而现象可能会湮灭历史,只有当人类依据心理上的基础将“思想的网络”投射到表面上杂乱无章的现象中去的时候,历史才成为其自身。考察一下词源,“历史学”(history)一词的希腊文原意是调查和探究,从公元前五世纪古希腊历史学家,历史学的开创者希罗多德使用这个词作为其著作标题的时候开始,历史就经历了一次“文体的变革”,(克罗塞瓦语)不再是单纯的事件记录和材料整理工作,而开始自觉地从事对真理的探求。柯林武德对历史学所下的定义包括四个基本特点:一是科学性,二是人文主义,三是合理性,四是自我显示。可见,对于其自身(特别是自身掌握的大量现象材料)的反思是历史学的必要特征,而人类在变动不居的现象世界中对于统一性的信仰则是历史学之所以存在的基本心理依据。

然而,就在古希腊哲学的反思精神成为历史研究的必要因素之一的时候,其另外一方

的传统(而且是占主流地位的传统)也在历史学中体现着自身。从与希罗多德同时的苏格拉底到柏拉图、亚里斯多德,这是一条更能代表古希腊哲学精神的主流的思想脉络,也正是在这条思想脉络中,我们初步看到了“历史是不可能的”这种思想的滥觞。对于理念世界与现象世界的严格区分,对于“意见”的拒斥,实际上是把永恒作为衡量事物是否是真正的知识对象的标志。而历史学研究的则是变化之中的过程,这种非永恒的东西是只能知觉而不能由证明来认识的,也就不能成为科学与知识的对象。这由希腊人本质主义的观点经过形式逻辑的推导得出的结论具有如此的影响力,以至于希罗多德的后继者修昔底德就认为“事件的重要性只是它们对永恒的和实质的整体投射了一道光明,而事件本身则不过是它们(永恒的实质,笔者注)的偶然表现。”(转引柯林武德,《历史的观念》,48页)在这里出现了一种两难的选择:要么是真理的、永恒的、理性的、逻辑的,要么就只能是表象的、变动的、感性的、无内在必然性的。在辩证法提出之前,这个两难没有得到比较圆满回应。

我们再来看看黑格尔之前的思想者对这个两难的态度。在希罗多德哪里,历史早已经

不是单纯的事实的罗列那么简单,他是在通过追问和批判创造出有关过去事件的真正知识而不只是意见。而亚里斯多德在其著作《诗学》中却把诗歌的科学性放在历史学之上,认为历史不过搜集经验事实,而诗歌则能从事实中抽出一些普遍的判断。沿着这种反历史倾向的形而上学的道路走到极致,是十七世纪笛卡尔的普遍怀疑主义,“历史是不可能的”这种思想正式地从理论上被提出。这里所论证的不可能性基于这样一种理念,即真理的标准乃是观念上的清晰明白不可置疑,因此,如其本来面目的历史认识是超乎我们能力之外的,换言之,也就是说历史现象背后的真实性和统一性是可以怀疑的,不确定的。历史学不具备成为科学的资格。

然而,即使是在直接继承笛卡尔理性怀疑思想的大陆唯理论内部,也同时孕育着肯定

历史合逻辑地发展的新思想的种子。斯宾诺莎在其著作《伦理学》中曾指出,人是统一的无限整体的环节,是无限多个环节中的一个,这个整体被称为上帝、自然或是实体,而哲学的任务和思辨的任务则分别被归结为理解这个复杂而奇妙的机制以及把世界看作按亘古以来的规则运动着的无限粒子。显然,这与黑格尔的学说中对于真理只存在于整体之中,部分只能作为整体的一个环节来理解,历史依照绝对精神内在逻辑演进等思想是极其相似的。如果把斯宾诺莎的“上帝”换成“绝对精神”,“亘古以来的规则”换成“绝对精神的逻辑”,这一点就更加明显。而莱布尼茨对“历史与逻辑统一”思想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他对哲学史的研究。“我们正是有赖于他才把哲学概念当作一种连续不断的历史传统??莱布尼标志着哲学与历史学两个已经互相异化的领域之间的接近”(柯林武德,《历史的观念》,72页)从表现思想运动的哲学领域的历史发展与内在逻辑的统一性再走出一步,就

可以很顺理成章地得出在其它领域(对黑格尔主要是政治领域)“历史与逻辑统一”的思想了。

从维科到康德的思想脉络,则更具有划时代的作用。首先是维科针对笛卡尔对历史学

的质疑在十八世纪初提出了他的反驳。在“真理与事实互相转化”的学说里,维柯发现了这样一条原则:“能够真正认识任何事物的条件、能够理解它而非仅仅知觉它的条件,乃是认知者本人应该创造出来的。”(转引自《历史的观念》,73页)请注意在这里维科所用的“创造”一词,传统上思想者对“历史何以可能”这一问题的回应,首先是对于历史学是否具有科学性、是否可以反映人类事务变化不居的运动中的客观规律的考察。而正是在对这种根深蒂固的反映论思想的反动的意义上,我们说,维科提出的观点是具有开创意义的。以主观精神作为原则确立历史的可能性,已经离黑格尔的“绝对精神”为基础的“历史与逻辑的统一”不远了。

然而真正显现出维科这一开创性观点之意义的,是康德在哲学上的“哥白尼式的革命”。康德提出的“先天观念”、“先天形式”等等概念,虽然不是直接针对历史与逻辑的问题,但是这一全新角度的哲学思想方法意义在于:在哲学领域以理论的方式确定了维科在历史领域的工作。而且,虽然黑格尔对康德的这一基本思想多有批评,但是黑格尔自己的哲学体系,又确乎是受到康德多方面的浸染,特别是在历史是合乎理性的进程、人性中的恶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动力之类的观念上,黑格尔完全是康德的继承者。

总之,从历史学自身反思的历程来看,“历史如何可能”一直是一个潜在或突显的核

心问题,针对这一个问题,有形而上学出于对“永恒”、“绝对”的追求而做出的否定,也有从人类精神中心出发的肯定。其逻辑主线走过了以下几个阶段,即:从人类直觉上对统一性的信仰到理性主义的反省和怀疑,再经由哲学上的哥白尼革命确立以主观精神为核心的价值,最终到达黑格尔的到绝对精神,实现以客观唯心主义的“绝对”观念对表现为形而上学的“绝对精神”的逻辑和表现为变动不居之事件的历史这两个概念的协调统一。

三、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思想是理性主义发展的顶点和终结

在干斯博士为历史哲学第一版所作的序言中,这位黑格尔的弟子这样评价:“第一而且最重要的,这部讲义所包含的一个思想体系,就是最细微的地方的结构也适合逻辑:这部书简直可以说是表达出来了历史的道理,??这里有的是对于那些(构成“历史”的)人类造诣,由逻辑的哲学所作的一种研究。”(《历史哲学》,29页)这一段应该说不是弟子的溢美之言,就表达出道理,由逻辑研究历史这一点来说,黑格尔的工作大大超越了前人。但是干斯接下去的话就很有值得探讨的深意了,“唯一留待解决的,就是这些范畴能否在那显然难以控制的人类任性妄为中同样证实它们自己??‘观念’是阐明它们的,而不是歪曲它们的”(《历史哲学》,29-30页)其实,黑格尔的理论体系中最受后人指摘的就是这里所说的这个“唯一留待解决的”问题,“这论点也和其它的历史理论一样,如果要说起来似乎有道理,需要对事实作一些歪曲,而且相当无知。??奇怪的是,一种被说成是宇宙性的历程竟然全部发生在我们这个星球上,而且大部分是在地中海附近。??除非有人当真要采取这样一种亵渎不敬的假定:宇宙渐渐在学习黑格尔的哲学。”(罗素《西方哲学史》下卷282页,商务印书馆1997年)

干斯的辩护是否有力?罗素的指责是否成立?事实上,误解往往在于对概念的界定。在这里,最关键之处就是黑格尔对于“现实”、“历史”、“逻辑”这些基本概念到底是如何理解的。

首先需要澄清的是黑格尔对于“现实”的独特观点。在《法哲学》中,黑氏说过这样一句话:“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符合理性的。”在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中,“哲学的内容就是现实”,“历史与逻辑的统一”也就是“绝对精神”内在逻辑与历史“现实”的统一,但是这里的“现实”一词具有特殊的含义。在黑格尔看来,人们对于“现实”与“合理性”都缺乏正确的理解,凡经验主义者认为的事实都是不合理的,而且必然都是不合理的,只有把事实作为全体的样式来看,从而改变了它的外表形态,才看出它是合理的。这样,只有作为“绝对”的整体是真正真实的,一般的有限的事物都只是整体的一个环节,都不十分真,其中一部分是现象,只有一部分在反映全体的这个意义上是“现实”。现实是具有必然性的根据的东西,是有本质的存在的必然矛盾过程。因此,我们所说的很多经验的东西都只是一种偶然的存在,并不是黑格尔所说的“现实”。

进一步的,黑格尔的“历史”概念也不是所有过去的现象的集合。自然现象只有循环而不能显示为理性与逻辑的展开,所以自然没有历史;也不能庸俗化地把所有的发生过的事件都上升到思辨的高度,所以不是所有的过去都是历史。黑格尔的“历史”,实际上是指“绝对精神”以辩证的逻辑外化显现于人类世界的运动过程。也许这种论证有循环的嫌疑,但在这样的严格定义下,至少是在他自己的体系之内,黑格尔的论述是精确的,也就是完全自洽的。

至于逻辑,在《小逻辑》一书的开头对于逻辑学概念的初步规定中,黑格尔把逻辑学定义为研究思维与纯粹理念的科学。而思维又是以自身为对象的能动的普遍体,既是其自身又是其对象,按照黑格尔的定义,因此也就是“客观的思想”。黑格尔同历来其它曾抱有类似形而上学的人有一个重要区别就是特别强调逻辑。根据他的逻辑,“实在”的本性从它必须不自相矛盾这个唯一的考虑就能推演出来。限定“实在”的任何平常的谓语都是自相矛盾的。任何事物若不是关于整体“实在”的,就不可能实际正确。从有关“绝对”的任何谓语通过且仅通过这种逻辑的力量就能达到辩证法的最后结论即“绝对理念”。从这里可以看出,“历史与逻辑统一”这一命题中的“逻辑”是有特定意义的,黑格尔自己也明确地说,他的逻辑和形而上学是一回事(罗素《西方哲学史》下卷278页),和普通的逻辑完全不同。在这里,逻辑不是一种通常意义上理解的纯粹“形式”,它的内容也不是来自别处,恰恰相反,作为纯粹精神现象的逻辑思想比起一切别的内容来更是事物的内在核心、根据和实质,而一切其它别的内容比起逻辑来倒反而只是缺乏实质的形式。另外要注意的一点是,黑格尔所提出的“逻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形式逻辑,而是“绝对精神”自我运动所依据的遵循“正-反-合”公式的辩证逻辑。

考察了“历史”、“现实”、“逻辑”这三个关键词在黑格尔体系中真正所指,现在我们可以把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思想简要概括为:历史(具有无限丰富性和无限理解的可能性的历史现象的总和)与逻辑(辩证的逻辑)都是绝对精神的内在物,历史以辩证逻辑的眼光被选取被解读,被前设地理解为与辩证的逻辑相统一。

在这种基本的理论前设下,黑格尔开始他对于历史与逻辑之统一的阐述。理解了黑格尔在“历史与逻辑统一”思想中的一些基本概念意味着什么,理解了这一思想的基本论证思路和方式,即理解这一思想本身意味着什么之后。下一步要回答的问题则是:在黑格尔的整个世界观中,这种“历史与逻辑统一”的思想意味着什么。

首先,“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意味着人类历史的一切领域都表现为绝对精神自我运动的不同阶段。

我们不妨从这一阐述遭到反对一向较少的思想史上着手。黑格尔在《哲学全书》的导言中阐述了这样的观点:哲学史看上去纷然杂陈的各种体系,可以说只是一个体系在发展过程中的不同阶段;那些作为各个体系基础的特殊原则,只不过是同一哲学体系的各种不同的分支。在哲学的历史上所表述的思维进展的过程,也同样是哲学本身里表述的思维进展的过程。这样,至少在哲学史思想史的领域,黑格尔很顺利地得出了历史(哲学发展的表现)与逻辑(哲学思想哲学精神的内在逻辑)完美的统一。

按黑氏自己的计划,则是先在思想的领域确立“历史与逻辑统一”的无可置疑的确实性,然后利用“绝对精神”这一元概念将整个世界变成思想的世界,将整个历史也就相应地变成了思想的历史,从而可以将辩证法的逻辑,将他自己的哲学体系贯彻到人类生活的全部领域。

然而,即使只是在思想领域,历史与逻辑也还是有区分的。哲学本身与哲学的历史之区别,就在于哲学本身摆脱了历史的外在性和偶然性,而纯粹从思维的本质去发挥思维进展的逻辑。即使只是在哲学的历史中,还是有一些不安的乌云,在危胁哲学本身纯粹性的表达。比如哲学史发展的不平衡性、反复性,这些非理性因素的影响往往会令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统一”的思想难于自圆其说。

在其它领域,情况就更为复杂。历史与逻辑统一思想在其它领域的表现主要是对于政治史的论述。主要集中在黑格(转载于:wwW.zHaoQt.NEt 蒲 公 英 文 摘:黑格尔历史)尔的《历史哲学》这部著作中。一般认为,“历史哲学”这个概念是伏尔泰在十八世纪创造的,(舍斯托夫认为圣奥古斯丁就提出过这一概念)最初只不过是指批判的或科学的历史,这里的“哲学”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是指思维方式上的历史学方法论;二是指在纷繁复杂的历史现象中,支配各种事件的一般规律性。而黑格尔则不只是对历史进行一种哲学的反思,他是企图利用他的“绝对精神”演化进程囊括所有世界政治文化历史的发展过程,,把单纯经验的历史上升为一种更高的思辨的哲学地位。在这方面他受到的指责最多,但同时要指出的是,正是在这一论述中,在这以前的哲学的理性主义传统被总结整合,达到顶点;在这以后,以马克思主义为代表的理性主义与以尼采、柏格森、詹姆士、德里达等人为代表的反理性主义也必须从这里出发,探索新的道路。

其次,“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意味着形而上的决定论。

说到历史与逻辑的统一,就不能回避决定论的问题。“上帝统治着世界,而世界历史便是上帝的实际行政,便是上帝计划的见诸实行。”(《历史哲学》,76页)这是典型的决定论思想。但要廓清的是,这里的决定论并不是把活生生的真实事物发展的内核归结为一种物理意义上因果概念统治的机械性的力量,也不是任何意义上的预成论。我们只能称之为一种超越的,形而上的决定论。

这里有必要比较一下上文提出的历史是“上帝的计划”和康德所说的历史是“自然的计划”。康德认为,就我们自己的内在精神而言,人的行为是自我决定的自由和道德行动,而作为现象,从旁观者(也就是历史学家或哲学家)的角度来看,它们却只是依照自然律而被决定的,人类并不理解而只是实现了自然的规律。黑格尔否定了历史等同于自然,否定了自然的进化,但在人类的历史行为被其背后的形而上的东西所决定方面,黑格尔的思想与康德一脉相承。他把历史发展源泉的力量定义为“理性”。这基于一个基本的认识,即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究其始终,都是源于人类的意志,源于人类思想之外化而表现出来的行动。而这些意志与行为究其始终,又都贯彻着理性。只不过黑格尔在这个基础上把这种个人的主观的理性外化为绝对精神的理性,又扩充为世界精神的理性。这是黑格尔一个极其重要的思想,然而也是一个在解释上有很多困难的思想。把历史之发展源归于理性,就要考虑到理性的基本倾向则是把区别归结为一致,事件归结为本质,现象归结为模式。可是征之于历史,特别是征之于具体的历史现象,我们会发现,任何理性与逻辑都只是对于真正历史的象征性表象,而不是历史本身。我们的理性只能在这样一种意义上实现,那就是在表述时可以依据人深层次信仰的需要来组织事件,使之符合人们的预期。康德主义就声称,我们的知识就在于借助加于不可靠的感性材料之上的某种必然知性形式来综合这些材料。而黑格尔则由于他对于现象世界的不妥协,陷入了理性的迷梦。一方面,这是对康德的一种超越;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在本应该要求理性的地方陷入迷狂而不能自拔从而在笔者看来也可以说是一种倒退。(《历史的观念》131页)黑自己的回应,是一方面宣称自己并没有理性的狂妄(《精神现象学》,40页),另一方面则巧妙地把热情作为理性的工具,宣称人本身就是理性与热情的统一,每一种人类的思想行为都是在特定局势中进行的由当事人做出的最合乎理性的选择,都是以他的实际情况在当下所能采取的最符合理性的行为,这样就实现了热情与理性的统一。(同上,132页)这种方法并不能解决很多问题,也不能解释很多现象,不过就理性主义来讲,它意味着理性(“绝对精神”的理性)已经成为一种外在于人类生活的东西(人的理性和热情共同作用实现“绝对精神”的理性),这已经是就这一问题最好的解决,也是对历史现象作形而上理解的理性主义的顶峰。当然,决定论只是说黑格尔从历史中看到了必然性看到了规律性,并不意味着历史的预成论,恰恰相反,黑氏认为“历史结束于现在”,在它没有展现为内容时逻辑并不能推出什么结论,这也体现了他的严谨。

最后,“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意味着现实之中而非之外的统一。

继承康德关于人类潜能的发展需要一个历史过程的思想,黑格尔认为,对于历史的哲学考察也“必须忍耐这条路的辽远,因为每个环节都是必要的,必须在每个环节那里都作逗留,因为每个环节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形态,而且只当它的规定性被当作完整的或具体的东西来考察时,或者就,只有当全体是在这种规定性的独特性下加以考察时,每个环节才算是得到了完全的或绝对的考察。”(《精神现象学》正文,19页)在黑格尔看来,现象上的分立,环节上的分裂必是不存在的,有限事物外观上的自立性只是幻觉,除全体外的任何东西都不是根本完全实在的,不十分真。而复杂万状的全体就是“绝对”,“绝对”是精神的。而这种绝对的精神恰恰就是在历史之中而非历史之外。

现实之中的历史是“绝对精神”的形式,由理性把握的逻辑则是“绝对精神”的本质,而“形式就象本质自己那样对本质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不应该把本质只理解和表述为本质,而同样应把本质理解为形式。”(《精神现象学》导言,12页)可见,尽管受到对于其时代的很多历史事实掌握不够解释无力等等的批评,黑格尔的理论中其实本来就认为“历史与逻辑的统一”是现实之中的统一,绝不能脱离对现实的把握。

结语

黑格尔“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思想,有其传承,有其特定的话语体系,也有在整个理性主义与非理性主义思想体系中的特定地位和意义。在以上的论述中,笔者试图通过这一思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