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991年12月25日19时25分，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宣布辞职。克里姆林宫屋顶旗杆上，那面为人们所熟悉的镰刀锤子红旗开始徐徐下落，苏联就此永远消失了。16年后的今天，作者再次访问这个国家时，深感它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我们在这个军队作者的文章中，从另一个视角看到了重新起舞的俄罗斯。
5年前，我第一次踏上俄罗斯这个向往已久的国度，起初的缘由是带着一种苏联情结去探访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因而内心的情感比较复杂。1991年年末，苏联在经历了69个冬夏之后，在最寒冷的一个严冬的岁末宣告解体。随着苏联的解体，原来的一个庞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俄罗斯等15个国家，并形成了一个所谓的“独立国家联合体”。
当时的俄罗斯给人的印象是一片凄凉的景象，所到之处一片萧条，被称为“休克疗法”的经济改革几乎把这个庞大的国家推向经济崩溃的边缘。这期间，许多俄罗斯人又开始留恋和怀念苏联时期大国的辉煌。据俄罗斯《生意人报》披露，1992年有66%的俄罗斯人对苏联解体感到遗憾和不满。在20世纪整个90年代，老百姓挂在嘴边的一个词就是：“糟透了！”
苏联解体后至今已经过去近16年了，那么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现在又是怎样一幅景象？带着这个问题我再次走进这个充满神秘和魅力的国度。面包不仅有了，
而且钱包也鼓了《列宁在十月》电影里的瓦西里说过这样一句经典台词：“面包会有的。”反映了当时革命者面对困难的乐观态度。意想不到的是在苏联解体后，这句经典台词仍然是许多俄罗斯人应对经济困难的口头禅。
“现在我们面包不仅有了，而且钱包也鼓了。”接待我们一行的安德烈教授兴奋地介绍说，那神情与5年前沮丧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接着安德烈告诉我们：“俄罗斯已经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尤其是在经历了1998年的那场巨大的经济危机之后，俄罗斯的经济逐渐走向好转。特别是近几年，俄罗斯的经济有了很大起色，人们的收入在不断增加，生活也有了明显改善。”
为了说明问题，安德烈让我看了一组全俄民意调查中心的统计数字，这项统计显示，目前在俄罗斯中产阶层人口所占比例大约为30%至40%，自我感觉属于中产阶层的人甚至超过了总人数的一半。而1998年经济危机刚结束时，只有3%的人对自己的境遇感到满意，认为自己生活水平非常糟糕的人占到了59%。看完这些数据后我感慨地说：“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
安德烈带有几分自豪地说：“重要的是俄罗斯重新找回了自信！”
列宁 ――
“打的”的老爷爷
在胜利广场矗立着一尊列宁雕像，只见他依然奋力挥臂，目视东方，像是还在向人们演说。我久久地凝视着他，心中的那种崇敬仍旧依然。可能是被一种遗憾情结驱使着，我便问陪同的俄方翻译：“苏联解体时许多苏联领导人的雕像都被捣毁了，为什么这座列宁雕像能保留下来？”翻译解释说：“这是因为这座列宁雕像是当年市民为纪念列宁而自发募捐树起来的，属于市民的财产。如果是政府兴建的话，恐怕早就不存在了。”所以，这座列宁雕像便成为今天的一个独特景观。而当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向列宁雕像致礼鞠躬时，竟引来周围许多俄罗斯人惊奇的目光。这时，正好有一群小学生走了过来，我便指着列宁雕像问他们：“小朋友，知道这座雕像是谁吗？”他们见我是外国人，便好奇地凑过来争先恐后地抢答。有的说，是一位大英雄；有的说，是一位很有名的人，不过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最小的那个小姑娘却大声地喊道：“那是一位老爷爷在招手‘打的’。”面对这些天真的孩子，我虽然对他们的回答报以笑容，可是心里却很沉重。如今列宁雕像依然还在，但他已经走进了历史，这个曾经改变世界进程的人，正在从俄罗斯新的一代人心里渐渐地淡出……
我们没有理由骄傲
前些年，许多出访俄罗斯的中国人都会发出对苏联解体的慨叹，并对俄罗斯经济滑坡的境遇感到惋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媒体也对俄罗斯经济滑坡和百姓的生活困境给予了大量的报道，这似乎给人一种错觉，这个国家作为一级超级大国的雄风早已不在，俄罗斯继承的只不过是一个极度衰弱的破落大国。
而这期间，中国经济的发展保持着强劲的持续发展的好势头，尤其是当我们初步达到小康的目标后，许多人在自豪中还夹带着一种骄傲，甚至于对这个昔日的“老大哥”隐含着一种轻视。然而，我们所看到的只是这个国家正在经历转型过程中的那种衰败表象，实际情况是巨大的经济危机一时掩盖住了它的锋芒。不要忘记中国的一句古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今天的俄罗斯不仅没有“瘦死”，而且在经历了痛苦的抉择后很快又恢复了元气。
据媒体最新报道，2005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GDP）达7658亿美元，是世界10大经济体之一；2006年GDP的外汇比价约折合8630亿美元，已超过了苏联时期的最高水平，提前实现了普京总统2003年提出的到2010年GDP翻番的目标（2003年俄罗斯GDP为4330亿美元）。有关专家预计，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早先预计在2015年俄罗斯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从而成为经济强国的目标，有可能提前实现。
尽管如此， 安德烈教授还谦逊地说：“我们没有理由骄傲，因为我们还没有像过去那样强盛。”
而在我看来，今天的俄罗斯已不再是苏联解体时的那个衰弱的大国了，而是已经成为了一个重新崛起的世界大国。
困难和问题依然存在
虽然近几年俄罗斯的经济有了很大的发展，但老百姓的生活还没有恢复到苏联时期的水平。这说明前行的俄罗斯仍存在许多困难和问题。最不尽如人意的就是俄罗斯的社会治安问题，入境后，驻俄使馆的工作人员一再告诉我们：“大家不要随便独自到大街上去，如果非去不可，最好三人同行，要不然警察会找你们麻烦的。”实际上，这种情况在办理进关手续时我们就已经领教过了，由于事先不知道要在护照里夹着美元，所以边防和海关就找了不少麻烦，以至于将一位同事随身带的自己服用的药品都全给没收了。
在胜利广场，我们遇到了一个中国旅游团，在国外遇到本国人感到格外亲切。交谈中得知他们有好几个人的财物被盗，有一位女士竟被洗劫一空，她苦笑着抱怨说：“这里的治安很糟糕，我被掏得身无分文，连给朋友买纪念品的钱都没有了。” 尤其是近几年，在俄罗斯发生了一系列种族主义袭击事件，给在俄罗斯经商、旅游或短期居住逗留的外国人的心灵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这种状况已使俄罗斯的旅游业蒙受了巨大损失， 可是政府对此却既遗憾又无奈。
另外，劳动力严重不足也是困扰俄罗斯发展的一个突出问题。现在俄罗斯人口每年都要减少将近70万。许多家庭只要一个孩子或者干脆不要孩子，导致出生率下降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抚养孩子的经济负担太重。一位俄罗斯朋友介绍说：“现在培养孩子就必须上大学，而上大学的费用很高，像莫斯科大学、俄罗斯友谊大学、外交大学这类重点大学，一年的费用相当于4500~5000美元。一般普通大学也得1500美元，许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为此，俄罗斯政府采取了一系列鼓励生育的政策。其中包括把产假补贴额从每月700卢布提高到1500卢布，生第二个孩子则把每月的补贴额提高到3000卢布。这项政策从2007年1月1日起施行，并将实行10年。普京总统认为，人口问题是俄罗斯“最尖锐的问题”。为了提高出生率，俄罗斯必须“鼓励生育，哪怕每个家庭只多生一个孩子。”
俄罗斯需要普京式的接班人
俄罗斯的重新崛起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普京执政以来所实行的治国方略。但谁也没有料到，俄罗斯会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走出了“帝国崩溃”的阴影，并且很快恢复了元气。重新崛起的俄罗斯不仅再次赢得了西方的正视，并使他们认为，今天的俄罗斯仍然是西方需要认真对付的大国。
在新西伯利亚，我们受到俄罗斯科学院的热情接待。在与院长闲谈时，同行的一位国企老总感慨地说：“我在念中学的时候，我们常说这样一句话，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院长听后马上接过话头笑着说：“哈哈，现在正好要倒过来说啦，中国的今天是我们的明天。”在交谈中，双方对中俄的发展进行了比较。这位科学院长对俄罗斯的现状仍不太满意，他有些疑惑地说：“不知怎么搞的，我们俄罗斯资源丰富，搞到现在还穷到这个地步。”接着他又用俄罗斯人的幽默口吻说：“我看，普京应该到中国当领导人，好好学习学习。胡锦涛则来俄罗斯当领导人，好好教教我们。看来，还是你们的邓小平伟大。”
尽管俄罗斯在前进中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和问题，但俄罗斯的重新崛起已使普京政治格外耀眼，在他的耀眼光环下，本国政坛群星黯然失色。现在人们所担心的是普京后时代，2008年以后，俄罗斯能否继续传承普京的治国模式？每当我们问及这个问题时，得到的回应却惊人的一致：“俄罗斯需要普京。”或者说：“俄罗斯需要普京式的接班人。”一位名叫丽莎的大学生竟用《嫁人就嫁普京这样的人》的流行歌曲作为回答，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俄罗斯民众的心声。
有意思的是，英国剑桥能源研究联合会于20世纪80年代初曾预测，苏联将于20世纪90年代初进入衰退和混乱期，不幸言中。现在它又预测，俄罗斯GDP将分别于2018年、2024年、2027年和2028年超过意、法、英、德。从今天俄罗斯的发展势头来看，我们有理由相信，到那时全世界都将见证这个新的“俄罗斯奇迹”。
（作者系中国人民解放军93272部队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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