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者、见名人,这种职务之便该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吧。2000年前后,我还是个东跑西颠的文化记者,按照海明威的说法,这一行属于“联邦调查局的小角色”。我采访了五十多位重量级的文化名人,等于完成工作任务。事后想想,还是留下了力所不逮的遗憾,比如,在北京错过了季羡林、张中行,在天津没见到孙犁和马三立。很多机会,错过了就永远无法弥补,与此同时,我暗自庆幸结识了评书艺术大师单田芳。
我出身农村,打小就听评书、快板、西河大鼓。中学时代,高考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天天正午不愿耽误的还是单田芳的评书。他沙哑的嗓子,不仅说故事,还讲人生,漫不经心的一句题外话,即可直抵人心。
人和人的缘分,是纠缠不清的问题。我相信缘分,否则就无法解释,我和单田芳先生数次失之交臂,而且就在石家庄。我俩总算在通州见面了,一来二去,便成了忘年交。他做人和作艺的风格一样,恩怨分明,嬉笑怒骂,既没有文化名流的架子,又叫人舒坦痛快。恰巧,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找上门来,希望我给单先生写一部人物传记。说心里话,我不愿意。一来,为活人立传,写俊了不好,写丑了更不好;二来,我没碰过人物传记,怕露怯。最终,跟单先生当面商量,老人居然哈哈大笑,非常爽快地说:“你执笔,那太行了。”就这样,断了我的退路。
原来,单老手上有一本《单田芳说单田芳》,可惜,属于口述,内容芜杂,文字也芜杂了一些。这本书是现成的蓝本,又从单老嘴里掏了不少新内容,再糅进个人的理解,开始落笔。“章回体”结构是我的主意,每个章节前,还加了传统评书的“定场诗”。美中不足的是,单老的图像资料有限,毕竟,“文革”时期落难,很多珍贵的照片都散失了,尤其是他父亲的图像,一张也没有。
人物传记和历史一样,都是不同版本的记录。除了当事人,外界只能了解个大概。因为喜欢,所以才写,但愿《评书大师单田芳的传奇人生》能最大限度地还原昔日情怀与历史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