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看起来有些无奈,“所有原料都涨价了,包括猪肉、海产品等等我们常用的,不提价根本不行。” 这是一家环境格外优雅的商务会所,坐在我对面的,是会所的老板C。很明显,会所走的是高档路线,因为用餐标准是168元/位。而就在几个月前,这个价位还停留在150元/位,几个月之后,食客们便被动接受了这个涨幅超过10%的价格。
也许这里的变化还不太具有说明意义,至少看起来如此。据我所知,来这里就餐的食客,以官员和商人居多,普通老百姓估计连听都没听说过。对他们来说,168元更适合一家人在中档酒店里改善生活,而不是来这里享受情调。
但就是这个具有实力的群体,对此也并不是毫无怨言。事实上,在物价高涨的风潮面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只是有些人无法承受这种压力而有些人,则要从容一些。
另外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7月中旬,深圳市的几个惯犯将会因扩大了中国城市盗贼的经营范围而被载入史册,他们在7月13日这天结伙抢劫了一辆凌晨运送125公斤猪肉的摩托车。有人分析说,与大约在1000元左右的摩托车相比,这125公斤猪肉更具商业价值,因为它能卖到3000多元。
这真像另外一个世界的奇谈。从小到大,不论所接受到的教育,还是这几十年来的生活经验,都没告诉我有朝一日猪肉会让我们尴尬。我惟一酸涩但有趣的经历是,在我懵懂的童年时期,每次我都对父亲为了招待客人买回来的肉联厂大红肠而垂涎欲滴,但那仅仅是童年的物质匮乏成人之后我们为美女、股票别墅宝马汽车发过愁,但还不至于为了一碗红烧肉发愁。
看起来,生活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与国家的经济走势密切相关。5月底,高盛在最新报告中指出,中国肉价的上涨可能很快将通胀推高到4%上方,如果央行近期加息,矛头指向的不是股市而是猪肉。高盛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梁红在报告中警告,猪肉价格的飞速攀升,将把通胀压力陆续传导到鸡蛋、鱼和其它食品之上。“仅仅因为食品涨价单方面的因素就可能在未来几个月内将CPI(消费者价格指数)的增速推高至4%甚至更高区间。”
报告说,继去年年底粮食价格快速上涨引发新一轮通胀之后,有翻番之势的猪肉价格在近两个月令中国无限接近于通胀这一已远离中国10年之久的经济现象。
但这改变不了我什么,至少猪肉不会再引发我的兴趣。虽然我正处于人生最轰轰烈烈但也最无成效的减肥运动当中,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不要去关注生猪存栏数等等无聊数字(你的关注其实收效甚微),与其面对日新月异的猪肉价格,不如像我样,做个达观的素食主义者。就在昨天,我还买了一斤上好的酱瓜把这种咸菜切细丝,在冷水里淘几遍,拌上香油和醋,再熬上一锅大米粥下饭,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
当然,这样的生活体验,对于飞一般的年轻人来说,有些过于保守了。我也知道,一个不再热爱肉食的人,必定是一个正在衰老的人。我的一个朋友L,疯狂地热爱吃肉,也馋酒,在养生方面,他很少喝蔬菜汤和粥这些有中和作用的食物。虽然年龄同为三张,但他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高涨的热情,哪像我这样得过且过。这让我惭愧,更自叹弗如。如果要寻找原因,我觉得大量的肉食让他拥有北极熊一样好战的基因,而我则体现了吃素的汉民族的特性那就是一直退缩,直到最后一刻才被迫出手。
也许,只有浓烈的味觉才能拯救满怀压力的年轻心灵。数年之前,我和老婆谈恋爱时,曾是山师东路一家叫做“好特”的四川饭馆的常客,而每次去,都会照例要一碗水煮肉片或一道两吃里脊。冰啤、挂满淀粉的肉片和橱窗外欢快走过的长腿女孩让那时的生活充满简单而富足的意味。
如今,在山师东路和济南大学后门那些小饭店里,每个桌上仍然能见到一大海碗热烈而辛辣的水煮肉片,而周围,仍然是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躁动新鲜的面孔。只是,如今的水煮肉片,已经不是当年的那碗。公平地讲,他们比我们那时要面对得更多未来的不确定,永远不够用的钱、父母仍然的唠叨恶劣的就业环境充斥的垃圾信息、刚刚体验过的青涩性爱,以及看不懂的这碗水煮肉片都让他们迷惑不已。
也许,他们到了我这个年龄才会明白,咸酸麻辣这些大开大阖的味觉体验并不是最过瘾的,当岁月更迭人生沧桑一日千里,我们的心态开始变得平和,一碟酱瓜,一碗白粥,才是最可期盼的味觉体验。
只是当时,我们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