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矛盾丛生的节点上,身居新浪幕后15年的段永基转身离去。 幕后人离去 3月31日晚,新浪宣布:董事长段永基离职,并辞去在董事会及薪酬委员会的职务。汪延出任代理董事长。上述人事变动立即生效。
2008年的春季是新浪的多事之春。以此看来,10天前免去张雨销售总经理兼华南分公司总经理职务,由杜红出任全国销售总经理,只能算作“变天之象”;而以销售为主导的CEO曹国伟和内容为主导的总编辑陈彤之间矛盾的白热化,甚至有传言称新浪的内容皇帝陈彤将离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董事长段永基的离职才是那场终于下起来的“山雨”。
很长时间以来,被称为中关村村长的段永基一直被置于争议的中心,业内对他的评价是“谋深似海,财技通天”。17年时问,他掌管下的四通从中关村老大逐渐进入了现在步履蹒跚的局面。在四通全面强盛时期,与大型外企的合资公司就有18家,如果再算上类似对新浪的运作,四通的投资是一个长长的清单。不过迄今为止,新浪是段永基最为成功的投资。
凌志军在他的《中国新革命》一书中对段永基有如此描述,“他身材中等,体格并不强壮,头脑异常敏捷,既热情又冷酷,既讲义气又好权术。”而段永基在新浪幕后的15年也明显地体现了这种特征。
段永基早年曾经以新浪是四通最为成功的投资项目而自豪,他在为《新浪模式》一书作的序中写道:“王志东本人没有留过洋,读书、办公司,恋爱、结婚都在中关村,却在而立之年创造了新浪奇迹。这是四通的骄傲,也应当是中关村的骄傲,甚至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骄傲。”
互联网泡沫的时候,2001年新浪的创始人王志东出局,当年6月28日在北京的长安论坛上,段永基以投资人的身份作出了评判:“是我们拿着上千万的钱,给王志东打名声。”
曾任四通集团副总裁的中国第一职业经理人李玉琢在自己的书中简单提到王志东和段永基的事情:为了吸引王志东等人的加盟,四通集团的领导层慷慨应诺。但是,年轻的王志东并不了解四通和他的领导人。这些年轻人懂技术,但是他们不懂权力斗争。2001年6月,段永基一套熟练的“太极拳”就把王志东推出了新浪网。
新浪走马灯似的换CEO,十年中发生五次CEO变换:依次是沙正治,王志东,茅道临,汪延,曹国伟。在此幕后,段永基对新浪管理层的进出,有极强的控制力。
2003年5月出任新浪首席执行长、董事兼总裁的汪延,在任期间,其管理风格以柔和著称。他也没有给新浪的业绩带来多大起色,除了网络新闻继续保持中国网媒第一的品牌外,游戏、无线增值业务、城市频道一一被竞争对手超越。
新浪的股东对管理层有所调整的时候,理由都一样,业绩不佳,汪延离去前新浪发布的季度财报显示,净利润下降了32%。这一次,段永基没有展现出当年对王志东那种冷酷。2006年5月10日,作为新浪创始人的汪延正式宣布离职,“升迁”为副董事长,相比于王志东当年的离去,汪延的离去波澜不惊。
而接替汪延的,是曹国伟。在那次新闻发布会上段永基又出现了,他表示,“从曹国伟在过去七年来所展现出的卓越领导能力和执行能力上看,我对新浪的未来充满信心。”
与新浪历任CEO不同的是,曹国伟是第一个从CFO出身的,他在1999年9月加入新浪。与新浪三任CEO共事将近7年。段永基则形容他为“理性且喜欢用数字说话的人”。
业内有一个说法,新浪的CEO很难逃脱两年的宿命,而在曹国伟出任新浪CEO两年期满的节点上,段永基宣布离去。
段永基谢幕新浪,汪延归来。问题的核心是段永基走了,新浪的故事还要继续。
困境中的突围
有媒体报道称,曹国伟刚任CEO的2006年新浪年度员工大会上,段永基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谈了两个问题:一是新浪边缘化问题,二是新浪持续创新的问题。当时台下坐着曹国伟,还有汪延。
曾出任过新浪执行副总裁的周锚先生告诉记者,“新浪的大股东大多都一心多用,比如姜丰年,喜欢足球,而其他的股东,每个人的名字前,都可以加上很长的定语,身兼多职”。
新浪忙碌的股东们在适当的节点上会看一下财务报表,但事实可以证明,他们没有耐心,当他们看不到高的增长点的时候,CEO的下课变得理所当然。这点从新浪频繁的人事变动中可以得到印证。而段永基,被媒体问及新浪CEO如此动荡的现状时,回答:“这很正常。”
CEO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但新浪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广告+内容”的销售策略没变,这点我们可以从数字对比中得到印证。
2007年第四季度财报,财报数据显示:新浪的第四季度总营收7070万美元,新浪广告收入占总收入比重进一步上升至71%;搜狐的总营收人为6530万美元,非广告收入达到48%;网易总营收8528万美元,非广告收入占84%。
如果拿2001年三大门户的财务报表再做一个类比,我们就能看到当时新浪有着遥遥领先的位置,而不像今天这样险象环生:2001年度新浪的总营收为2474万美元,广告收入占84%;搜狐的总营收为1300万美元,广告收入占71%;网易的总营收为314万美元,广告收入占50%。
当然,给新浪带来压力的,不仅仅是网易和搜狐,还有后起之秀,百度和腾讯。
对于盈利模式单一的问题,新浪的几任CEO也在做多方尝试,但均未有重大突破。除媒体内容销售之外,其他产品均无法对新浪网的收入提供足够的贡献。目前,新浪急欲改变“广告+内容”的销售策略。这是新浪最重要的命题。
曹国伟作为一个CEO,给所有的股东呈现一份好看的财务报表,这是他份内的事情,无可厚非。自上任以来,曹国伟一直坚持从财务角度看新浪。认为不能始终将鸡蛋放在“内容+广告”这一个篮子里,坚持开发新的业务。
在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好的盈利模式的状况下,曹国伟选择了对新浪进行渐进式的改革,这种改革的一个体现就是博客和播客在主页面中的凸显,而这无疑触动了陈彤坚持了11年的新浪新闻脸。由此引发的两人冲突,也成为段离去的一个注脚。
新浪的新长征
近几年,段永基已经不再认为新浪是最有价值的投资了。自2003年以后,他就开始减持新浪的股票。资料显示:“在2003年2月至2004年2月的一年时间里,作为新浪前最大股东的四通电子先后15次在纳斯克达套现,共获得1.47亿美元。”段永基曾在公开场合下宣称,他投资新浪股票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利。
一位资深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段永基在这个节点上离开,理由简单,新浪本来就是段永基无心插柳的一个项目,但这个项目为其带来了丰厚的收益,作为一个 投资人。资本与收益到了一定比例的时候转身离去很正常。”
4月1日。愚人节,段永基宣布谢幕后的一天。新浪的主页改版了。博客和播客这两个栏目被凸显,更多用户原创性的内容被提到了首页。而在2月26日新浪宣布房产和家居频道外包。再之前,新浪将汽车频道划归销售部。
在几大门户的博客战役中,新浪的名人博客突出重围,取得优异成绩。如此看来,新浪此次改版把博客和播客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可以理解。业内人士方兴东告诉记者,“新浪在博客这一战上,首席执行官曹国伟在战略上起到了重要作用。”
曹国伟对新浪突出的贡献有二,一是在阻止盛大收购方面为新浪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二是新浪名人博客的推出。业界对其的评价是比较内向,但做事“很有谱”,全面而能干,目前在新浪处于主导地位。
曹国伟的改版动了以往新浪总编辑陈彤坚持了11年的新浪的那张“脸”。这张脸坚守十年,成为新浪的核心竞争力。
而此前3月20日新浪的人事变局仅仅是曹国伟陈彤之间矛盾的一个引爆点。这一天,一封新浪内部流传出来的邮件显示,新浪将对全国销售部门组织架构进行调整,从3月20日起,撤销销售总经理以及华南分公司总经理职务设置,同时免去张雨销售总经理兼华南分公司总经理职务,公司将另行安排张雨的工作。
而张雨在新浪供职8年,是业界公认的网络广告销售专家,新浪销售团队的缔造人,与陈彤私交甚密,目前新浪网“内容+广告”这种主要收入来源模式的确立,与这两人有莫大的关系。
张雨离职事件发生后,陈彤离职传闻开始沸沸扬扬,对此,方兴东告诉记者,“传言到了这个地步,显然不可能是无事生非。”
看起来,陈彤居功至伟、而且也被时间证明了的新浪发展模式,正在发生着渐进式的改变。但在离职传言爆发后,陈彤表达了自己的委屈,他对媒体称,“自己在公司发展思路上,与CEO曹国伟有着完全一致的看法。”
正在各方矛盾似乎难以化解的节骨点上,段永基离去,而汪延的出现,或许可能带来转机。汪延当年离职的时候,就有媒体评论说,“好脾气和谦和个性的汪延离职后意味着新浪派系斗争中的平衡因素被打破,新浪的董事会可能会再次随之而动。”
汪延是新浪历史上第一位任董事长的创业者,他也是前任管理层,对新浪充满感情。此前三位董事长分别是姜丰年、吴征、段永基,这些董事长均代表投资方,不是创业者。在新浪历史上,管理层与董事会之间的意见不同曾数次让新浪大伤元气,创始人王志东出局就是其中一个典型。业界有人认为,汪出任董事长有望解决新浪这一历史性困境。
因此,段永基离开新浪的消息被业界看作为新浪的利好消息,资深互联网人士谢文认为,“互联网公司核心管理者应该是以互联网为事业的人,而不是段永基这样的投资人士。”
周锚告诉记者,“在新浪的创业团队里面,只有两个人会把新浪当成事业做,一个是王志东,另外一个就是汪延。”
汪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新浪作为新媒体运营商,今后将在两个维度上拓展,第一个维度是向多平台多终端方向拓展,包括手机、PDA、电视等终端。第二个维度是挖掘新的内容表现与产生模式,其中包括播客、博客,新浪空间等。
在段永基离去后,汪延和曹国伟如何带领盈利模式单一、不断被边缘化的新浪走出新路,将备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