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多,我一直在替一些内地新移民的孩子补习功课。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普遍不太好,但孩子的学习能力并不比香港孩子差。因为课程差异的关系,这些孩子大都赶不上本地功课的进度,特别是英语。
尤尤在内地本该升中一,到了香港只能读小六。尽管降了一级,她仍然跟不上教学进度。我义务替她补习。第一次上课,我发现她身上有被打过的瘀伤,以为是孩子顽皮,母亲教训她,因此提醒这孩子要乖,别再犯事。
第二次上课时,瘀伤更严重了。在我眼里,尤尤是一个非常听话尽责的学生,面对困难的功课,她会想尽办法完成。我曾在晚上10点接到她的急电,赶去她住所附近的地铁站,隔着出入闸教她做功课。
我满肚子问号,决定弄清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找到尤尤的同乡,打听她家的情况。第二天便接到消息,尤尤因为受不了母亲的无理打骂,昨晚打电话给在内地的父亲诉苦,并告诉他,如果不接她回去,她便准备跳楼。
我吓了一跳,立即致电教育局。一位较低级的女官员接到电话,冷冷地问:“你是她什么人?”“补习老师。”
“补习社的?”“不是。”
“私补?”“也不是,是义务的。香港人每天喊着要帮助内地同胞,但这些孩子到了香港,功课跟不上却没有人理会。”
电话那头的女官员,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挂断了。
我不放心,赶到尤尤就读的学校,驻校社工冯小姐答应我去和尤尤谈一谈。
晚上,见到遍体鳞伤的尤尤,我难掩气愤,说要带她去报警。尤尤立即制止了我。她说,母亲也要去报警,她一直哀求母亲别去。我听得一头雾水,被人打的不敢去报警,打人的反倒要报警,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几个星期发生的事,更加令人费解。
尤尤的母亲把她带回内地,交给父亲便独自离开了。因为申请到港时放弃了户籍,尤尤已没法入学,迫不得已,尤尤爸把她带到香港寻母,不料吃了闭门羹,不得不报警求助,但警方也不受理,把他们赶出了警局。
我带着尤尤去找警区的指挥理论。李警官笑着对我说:“近年有不少内地新移民到港,都希望能派得一所房子(即公屋,由香港政府提供给生活住屋较困难的人),但僧多粥少,往往要轮候多年。曾经有一个家庭因为虐儿被媒体报道,引起了大家注意,很快解决了派屋问题,后来轮候的家庭便常发生无故把孩子打得死去活来的案例。看来,你的同情心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