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把战地摄影师称之为拿着摄影机的吸血鬼,他们的一切名声和利益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罗伯特?卡根说:美国人来自火星,欧洲人来自金星。《战争画师》是西班牙著名作家贝雷兹?雷维特的作品,这部作品在欧洲畅销而在美国受到争议,正好能说明欧洲和美国在文化和价值观上渐行渐远。
美国《独立宣言》和宪法中的精神都源自欧洲,当美国通过两次世界大战成为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时,其精神气质已与文化母体产生了裂痕。这种裂痕不仅体现在政治、外交上,也体现在宗教和文化上。后者的裂痕尤其不可弥合。
《战争画师》描述了战地摄影记者法格斯,几乎经历过20世纪的每一场战争,每一次拍摄都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他深深体会战争的残酷、血腥、恐怖和荒诞,体会战争是如何践踏和摧毁人性。法格斯在收获巨大荣誉的同时,心理也受到严重创伤,比其他战地记者更糟糕的是,他亲眼看见深爱的同伴奥薇朵在南斯拉夫触雷身亡。几年以后,法格斯躲在一个废弃的岗哨,想通过绘画来给自己的经历做一个总结,这天下午,岗哨里来了一位叫伊柏?马克维奇的克罗地亚退役军人,他说,在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战争中,法格斯拍下了马克维奇战争时的照片,这张照片给马克维奇和他的家人带来离奇悲惨的遭遇。很多人把战地摄影师称之为拿着摄影机的吸血鬼,他们的一切名声和利益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马克维奇也这样认为,因此要杀掉法格斯。
有不完整的统计表明,从公元1100年到1938年共838年中,欧洲发生的“较大战争”即达4500次。两次世界大战更给欧洲带来沉重灾难。战后,欧洲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象征主义、表现主义和存在主义等思潮表达了对战争的绝望和反思。
《战争画师》里的男主角借鉴了包括毕加索在内的其他著名画家的战争画作。那些血腥的杀戮场景让法格斯产生疑问:为什么人会像生肉一样被切割?难道这就是宇宙的本质?正如奥薇朵对他所说:“你拍摄人像时,一直在寻找即将杀死他们的直线和曲线;你拍物件时,一直寻找着物件开始毁坏的棱角,你猎捕的是预言中的尸体和废墟的前身。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以那种悲凉又猛烈的绝望在跟我做爱,因为当你抱着我时,你感受到的是某天我将变成的尸体,或是我俩未来的尸体。法格斯,你在这行撑不了多久的,你已不再是寡言的瘦弱士兵。你还不知道,但是你已经染上终究会阻止你工作的病毒。当你有一天脸贴着相机从取景器望出去,你将只看到线条、体积和宇宙的法则。”
这个理由能够让他在面对杀戮时能够按下照相机快门,也让他为奥薇朵和自己安排好了结局:他猜到奥薇朵会踩到地雷时,并没有提醒她,导致她香消玉殒;在马克维奇要杀他时,他采取的抵抗只不过是出于本能;在马克维奇放过他时,他却义无反顾地游向大海深处。这是一种“悲凉又猛烈的绝望”:在宇宙的法则下,人不过是一些线条、体积而已,就像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以分割的形象表达了人们对战争的恐惧;而在马瑟韦尔的作品中,连形象和线条也找不到了,剩下的只有黑和白的笔触。然而,这种绝望和反思并不是美国人的思维特点。二战后,美国借战争发达起来,并取代欧洲成为世界的文化输出中心,实用主义哲学占据主导地位。富裕的美国和贫穷的欧洲形成鲜明的对比,“最美丽的存在主义者”波伏娃说,美国人“对罪恶和悔罪没有感觉……而存在主义与欧洲的人道灾难(二战)有密切的现实联系,存在主义植根于绝望的生存困境和人生体验。美国人太自信,有太多的自由,不能真正体会生存的焦虑和人的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