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开到本月八日已经开始进入审议物权法的第二阶段.昨天看新闻联播,报道几个代表在受到领导同志接见握手之后的激动和不安,感到这实在也是两会上值得注目的一大议题。这些代表大多来自基层,他们到北京之后的一大愿望就是受到领导同志的接见,实现这一愿望之后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激动,彻夜难眠,然后把这一大好消息传给家乡父老乡亲,并暗下决心,回去之后更好地贯彻领导指示,决不辜负领导的殷切期望。这些代表的纯朴和热情的确值得称颂,但总觉得还是停留在过去的时代,与改革开放和民主法治相距甚远,更加不符合人民代表代表人民行使法定权力的要求。
首先是,这些代表还缺乏主人翁当家作主的意识,没有主人身份的自觉性。从宪法规定来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人民行使国家权力的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而各级领导包括国家领导人都是人民公仆,主人与公仆的会见事属平常,至少不值得主人握一下公仆的手之后即会乐不可支,甚至于幸福激动难言的境地。媒体的新闻报道在这方面也应注意分寸,不可过于铺张渲染。铺张渲染的结果只能是弱化代表的主人身份,使民主法治蒙羞。
与上述情况相关系的便是,人们有理由对这些代表能否胜任地依法履行职责提出责疑。按照宪法和法律规定,全国人大代表在全国人大会议上要审议各项报告,审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审查和批准国家预算和决算执行情况的报告,提出议案和质询案,选举国家领导人等重要职责,代表行使这些权利,其身份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更多的是代表其身后的千百万选民的意志和利益,代表能否依法履行职责,事涉国家的根本政治制度,责任重于泰山。从宪法体制和人民需要看,我们的代表应当加强责任感和使命感,加强民主法治意识,加强对民间疾苦的深刻了解,加强议政能力,在履行职责中敢讲真话,匡除积弊,依法提出法律议案、审议审查、质询、投票表决,使最高权力机关的会议确实天成民主的大会、彰显法治和人民意志的大会。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英格尔斯说,那些完善的现代制度以及伴随而来的指导大纲、管理守则,本身是一些躯壳。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缺乏一种能赋予这些制度以真实生命力的广泛的现代心理基础,如果执行和运用这些现代制度的人,自身还没有从心理、思想、态度和行为方面都经历一个向现代化的转变,失败和畸形发展的悲剧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再完美的现代制度和管理方式,再先进的技术工艺,也会在一群传统的人手中变成废纸一堆。这番话放在今天的中国现实中很有警戒意义。全国人大代表或全国政协委员都具有很崇高的地位,理应站在当今社会时代的前沿,树立和深刻理解自由平等和谐幸福人权民主宪政法治和平这些人类共同创造的普世性价值,树立现代民主法治观,致力于人民代表制度的发展和完善,如此,才能真正推进中国的社会主义民主和法治建设,人民的权利保障才有确实可靠的保证。
去年曾有媒体采访过一位连任十届全国人大代表的著名人士,谈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出席人代会时的感受时,她说,我一个农村妇女,那时候字也不识,就是想见毛主席。当时见到毛主席,我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眼泪直流,我能把毛主席选上也就完成任务了,还能提什么意见。说这话的是一位极其令人尊敬的老人,老人的这番话今天听来仍深有味道,朴素的感情,但不知民主为何物。五十年前的事于今不远,对照某些代表的思想言行,值得深长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