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及作者是谁? [红包记]

  前一阵,我因身体原因住进了本市的一所三甲医院,在手术的前几天,我已经打听好了本市的红包行情:主刀500元,副手200元,麻醉200元。   因为家人没有空,所以送红包这类隐秘的事还必须是我自己溜达着跟在医生屁股后,瞅着四周没人的时候跳上去送:“我不懂规矩啊,一点小意思呀,手术台上请多照顾。”然后红包就顺着我的手指滑入白大褂下面的口袋。原先我还想给治疗护士也包上100元,希望她给我输液时动作轻柔一点,因为我是个很怕痛的人,可是被母亲断然否决:“这些都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为什么要给她们包?”母亲也是个护龄有32年的老护士了,但她工作的地方是本省的一所县级医院,对于我要给医生包红包的想法她非常鄙视。看她这么不了解当前的风气,我只能笑笑。
  我所住的这间病房共有4个人,我是1号床,隔壁2号病友做的是子宫全切手术,陪床的是她爱人,本市的“XX”委员之一。在晚上入住时,护士进来插病床卡,在明亮的日光灯下,委员手中那红色喜包在白大褂口袋间一闪,护士笑逐颜开躲着说“不要不要”,跑了出去,委员也跟着走了出去,病房里人们都默然无语。过了片刻,委员走了进来,冲着我们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我躺在手术推车上,母亲和爱人陪在旁边,从病房到手术室还要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推车的是一个40余岁的工友,他很和蔼地笑着,在我进入手术室时,他给我松开推床上的束带,帮我把推床撑起,和我聊天,消除我的紧张感。虽说心里因即将动手术而紧张不安,但还是忍不住地觉得感动:“啊,还是劳动人民好啊,本质就是朴实。”
  手术出来之后,姨妈才告诉我,一向反对送红包的母亲,在我进手术间的时候,私底下给那个工友塞了100元的红包。她以为这个就是麻醉师了,因为在她所工作的医院里,是由麻醉医生接送病人的。母亲惟一一次送的红包,却送错了对象。
  100元?!也难怪那个工友在手术间里那么乐呵呵的。因为,手术接送病人的工友收病人家的红包倒是有这个例子的,病人家属送红包大都是希望工友在推床时所选的路能平坦,以免术后病人因路的颠簸引起伤口疼痛,不过数目在20~30元。我没跟母亲明说这些暗规则,不断地安慰母亲说:“那人在手术室里对我也是挺好的,钱也算花得值吧。”母亲点了点头,沉默地看着我的伤口。
  我的手术过程进行得确实很顺利,可是三天后切口感染了,这不能怪主刀的医生技术不好。2号病友那“XX”委员的妻子,子宫全切后8天就快快乐乐地回家了。也不能说红包送得不够多,3号那床的病友原先诊断是黄体破裂,点滴了半个月还不见好转,家属往主任口袋里塞了1000元红包,请他主刀,进了手术台,开膛破肚后才发现是胃癌转移。
  人们都说破财消灾。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晦气来了,红包挡也挡不住啊。相比3号床发现胃癌转移,我这伤口感染横竖只是伤及脂肪层,除了比别人晚了三星期出院,肚子上留下了条蚯蚓般的粗阔伤疤外,人还是活生生蹦跳跳的,知足啦!
  术后一个月上班,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没事就一起比划手术伤疤,同事小C是在本市的另一所三甲医院动的手术,据说,那里的病人一办住院手续就有人过来协调:“一组治疗人员,两个开刀、一个护士、一个麻醉、一个治疗人员5个人总共1000元。”只要把1000元交给那个人,一切事情就由他们料理。我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这样多好,省心啊!”想想我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刀医生在哪里,红包不知道该往哪里塞,心里那个上上下下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