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6日,在第三届李连杰壹基金典范工程颁奖典礼现场,一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积极调动现场嘉宾,精彩演绎了非洲民歌的临时大合唱。他们来自获得此次“创新奖”的公益机构――“花旦工作室”。
作为公益组织,花旦工作室是一家以中国流动人口(农民工妇女、儿童)为服务对象,主要以参与式戏剧方式,帮助个人与社会进步的非营利组织。它的创始人及员工也多为年轻女性。在这里,神奇的戏剧艺术让每位参与者发掘自己的潜能,认识自己的能量,美丽绽放。
创建“花旦”:在中西文化差异中坚定执着
2006年初夏的一个周末下午,在绿树成阴的北京日坛公园里,一群穿着印有“花旦”脸谱T恤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开展活动,他们的欢声笑语引来不少游客驻足围观。这群说着不同语言、带着不同口音的年轻人来自一个共同的组织――“花旦工作室”。其中一个蓝眼睛、栗色头发的外国女孩尤为惹人注意。她就是“花旦工作室”的创建者卡罗琳?沃森(Caroline?Watson),一位出生在香港的英国人。
大学期间,卡罗琳就读于英国兰喀斯特大学戏剧专业,毕业后专注于用参与性戏剧的方法来进行培训的工作。在英国,戏剧有着悠久的历史以及深厚的文化,拥有十分完善的戏剧教育体系。参与性艺术的运用已经相当成熟,它本身孕育着无穷的可能性,可以运用在各种领域,打破人的思维局限,激发想象力与潜能。自幼受西方艺术理念影响的卡罗琳相信“戏剧可以育人”。
这个会说广东话,喜欢中国饮食,有着强烈亚洲情结的英国女孩开始注意到,在中国,流动人口每年以600万至800万人的速度增长,外来务工的劳动者大批涌进大中城市,但他们的生存环境、受教育水平、法律保障体系、经济水平等尚处于被动的地位。卡罗琳开始思索怎样通过参与式艺术的方法对他们的心灵产生影响,从而真正改变他们的生活。带着这个梦想,卡罗琳回到了亚洲,期望能对曾经影响她成长的中国文化作出自己的贡献。
然而,戏剧毕竟是西方文化的产物,为了便于中国人更好地理解接受,策划者想出了“花旦”这个名字。“花旦”在中国戏曲里代表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性形象,这与工作室最初将服务对象定为外来务工的妇女相切合。卡罗琳希望,通过戏剧的感染力及即兴表演、讲故事、各类游戏等创新思维方式的培训,帮助务工女性发掘潜能、建立自信,成为像“花旦”那样的优秀女人。
2004年9月,卡罗琳在北京发起并创建了“花旦工作室”,2005年6月正式在香港注册。对于一个仅靠着个人闲散资金在中国做公益事业的外国人而言,卡罗琳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她不仅要适应中国的文化,适应与中国人的交流方式,而且她的收入仅来自新东方学校的培训工作,对于境外注册的公益组织,她所承担的额外负担也更多。而对于大众而言,参与性戏剧听起来仍然是十分抽象的新鲜事物,花旦工作室在创建初期也总是被误解为唱戏的剧团。与此同时,工作室仅凭着卡罗琳一个人资金的投入,困难重重。相对于现实的困难,花旦的理念不免有些理想化。“花旦”的志愿者们也曾动摇退缩,但是当他们看到一个老外凭着一腔热情执着地在中国做公益,他们被深深地感动着。尽管在资金上大家无能无力,但都以自己的方式给了卡罗琳最有力的支持与鼓励。
一开始,卡罗琳的团队在东城区九道湾胡同里租了间平房。2006年,租赁合约到期,工作室只能从胡同的平房里搬了出来。由于资金匮乏,没有可供活动的场所,大家只好将活动地点定在了户外的北京日坛公园。好在已经是夏天,公园里郁郁葱葱,参与者每个周末都会在公园的草坪上度过他们最快乐的3个小时。“花旦”就这样维持了大半年之久。幸运的是,很快SOHO大楼为他们提供了免费的活动场地。2008年,靠着国外基金会的支持,大家终于有了固定的室内活动场所,几位一直参与活动的志愿者也成了“花旦”的正式员工。
参与性戏剧的魔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
在“花旦”主页上有这样一句话:通过戏剧挖掘潜能。工作室成立之初,就以完全开放的姿态吸引了不同文化背景的志愿者、学生、务工人员参加定期课程的培训。
针对务工人员,首次交往,工作人员会设置一些热身游戏环节,帮助大家相互认识。例如通过扔球游戏,在向对方投球的同时迅速清晰地介绍自己。伴随着动作,尝试用最响亮清晰的吐字喊出自己的名字,无形中让他们变得自信,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瞬间被打破,气氛变得轻松融洽。经过热身,每个人头上都渗出了欢乐的汗水。一位参与者在活动结束后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两个小时。”“花旦”所有的活动项目都有一个“程序和结构”,使参与者能够把游戏和真实生活联系起来,通过游戏有所思索,认识最真实的自我。这样,经过定期在花旦系统的培训,当他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后,会表现得更积极向上,拥有更健康的心态。
2007年,“花旦”开始与“打工子弟”合作开展“豆芽项目”,服务对象是务工人员的孩子。他们每周会在打工子弟学校上一次课,给孩子们创造一定的情境,引导孩子们表演。孩子的想象空间是无限的。表演可以让孩子们开拓思维,如果以后遇到问题时,孩子们会想出多种解决办法。由此,让孩子们在现有的空间之内,创造力得到激发,开启更多的想象之门。同时,“豆芽项目”会邀请家长观看孩子的表演。这些家长每天为生计疲于奔波,疏于或者不懂同孩子之间的沟通。在花旦工作室所提供的舞台上,虽然没有耀眼的镁光灯,但是孩子们通过肢体表演获得了关注。参与式戏剧让家长了解到:爱与尊重可以让孩子身心更加健康。
当然也有的孩子不善于表达,不喜欢表演,参与式戏剧可以提供多重选择。不喜欢表演但喜欢画画的孩子可以安排他设计布景,让他在团队中学会与别人沟通合作。一个小女孩,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特长,一度很自卑。但是她回家会手舞足蹈地把每次上“花旦课”的经历滔滔不绝地讲述给自己当保洁员的妈妈听。直到有一天,她很认真地告诉妈妈:“我喜欢自己构建故事,我想我有当导演的才能。”
2009年,“豆芽项目”获得了一次与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合作的机会,他们以《美女与野兽》为脚本,运用舞蹈和戏剧的创意实践,创作了一部舞剧,20位来自打工子弟学校7~9岁的孩子站在了中国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
工作室像这样的项目还很多。作为非营利组织,她们通过与其他NGO合作项目、提供企业培训与咨询服务等获得独立的经济来源,用以投入儿童教育、妇女维权和四川灾后建设等公益项目的运行。卡罗琳和她的伙伴们相信“授之以渔”比“授之以鱼”更重要,戏剧表演能像一座桥梁,最大程度地提高帮助大家打开想象力、构建力、实现自我潜能的开发,放飞心灵,充满爱地去生活。
摸索中前行的志愿者:“花旦”改变了我们自己
“花旦工作室”的成员大部分是由志愿者组成,这些志愿者来自各行各业,每周日定期聚在一起开展活动,他们称自己为“花旦人”。对于他们而言,“花旦”不仅帮助别人实现突破,也改变了他们自己。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董芬。她是“花旦”的第一位参与者,19岁那年从云南的农家来到北京打工。最初,她胆小自卑、沉默内向,不敢奢望有自己的梦想。但自从在“花旦”学习后,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加强,她开始积极地与人沟通,分享自己的想法,到后来自己独立运营项目,成为“女性项目”负责人,她本身的灵性与智慧充分表现了出来。对于她而言,“花旦”是一个继续教育的过程,同时也是展现自我的平台。如今董芬在大伙眼里成了一个“表达力强也很有想法的姑娘”。
曾经是宾馆保洁员的打工妹仲娜,一直梦想能成为一名老师。但在传统的教育体制下,无论是从学历、背景而言,要实现梦想并不容易,她的家人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但自从加入“花旦”,她身上的潜能被充分激发,现在她是“豆芽项目”负责人,带领孩子开展活动,自信快乐地与高校教育者一起探讨艺术的实践。梦想的实现,改变了她的人生。
与这些从打工妹发展而来的“花旦人”略有不同的是来自江西南昌的陶阳阳。2005年,她来北京备考中央戏剧学院研究生,在宾馆看到电视《半边天》节目中卡罗琳用参与式戏剧在作培训,同时也在招募志愿者。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阳阳很快成为一名“花旦”志愿者。
阳阳是城市里长大的独生子女,很有现代感,有很多的创意,但也会有过强的自我意识。花旦的工作很重视团队的合作精神,“我在与队员的合作中开始懂得与人交流的多种可能性,学会了与人分享与互相帮助”,为了“花旦”的工作,她甚至放弃了一次难得的表演机会。
2008年的时候,阳阳24岁,她参加了汶川地震的灾后项目。5月底到汶川的时候,重建工作还没开始,余震不断。那里的孩子有着不同程度的心理阴影。阳阳与同去的十几个志愿者有针对性地带领孩子做游戏,用参与式戏剧的方式,让他们思考未来有多么美好。“在游戏中他们可以忘记危险,孩子只有在快乐中才有安全感。”阳阳在对外介绍“花旦”时神采飞扬,而对于在四川一个月吃泡面,没水洗澡,晚上睡帐篷的经历却轻松调侃,一笑置之。
正是这次四川之行,让之前一直在“花旦”摸索前行的阳阳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顺利地从一名志愿者转变为“花旦”的员工。“我觉得这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与‘花旦’之间是彼此需要,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与‘花旦’价值观合拍的东西。”
通过所有“花旦人”的努力,如今花旦工作室已经初具规模并逐步完善,参与式戏剧也开始得到社会的认可。然而,通过戏剧这种艺术方式来激发潜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注定了“花旦”人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幸运的是参加过培训的人都感到放松、变得自信。“花旦人”让他们的工作室充满了神奇的魔力、爱和感动,他们以自己身上发生的质变,成为“花旦”最好的形象大使。她们的公益事业,像“花旦人”脸上积极乐观的笑容一样美丽绽放。
编辑/任 涓woshirenjua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