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刚踏出校门的“毕婚族”小夫妻,因公务员考试酿成一场人间悲剧―― 2008年8月5日中午,在海南省海口市白沙门风景点附近从事景观树种植的工人正在劳作,发现一编织袋里竟然包裹着尸体,连忙报警。
经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确定死者系一名年轻女性,被人杀死后,将躯干部分包裹丢弃于此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案发当晚,海口市公安局召开案件侦破工作会议,成立“8.5”专案组,全力展开命案攻坚。
为尽快查明死者身份,专案组兵分数路,全面开展调查访问以及排查工作。经多方侦查,警方锁定被害人为李珊珊,女,湖南省岳阳县人,海南某大学旅游学院毕业,海南一外企职员。
确定死者身份后,专案组立即围绕死者生前社会关系展开全方位的调查。被害人李珊珊的丈夫陈明渐渐进入警方的侦查视线。但陈明在案发后离开豫口,杳无音信。10月22日中午,在广州市火车站旁一间快餐店内,犯罪嫌疑人陈明被专案组民警抓获。
规划“公务员老公”
姿容出众的李珊珊出生于湖南省岳阳县。2004年,能歌善舞的她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海南一大学旅游学院。
李珊珊从小就自命不凡,因为她的家庭本身比较富有,所以她对另一半的要求并不太在乎经济,而更想嫁一个有社会地位、在官场里有权力的人。
2006年暑假,她放学回家,在海口坐长途汽车回岳阳县途中认识了也在海口读书的陈明。
陈明高大英俊,在归家的路上时刻护着李珊珊,让她感到了备受呵护的温暖。
陈明1984年7月出生于湖南岳阳市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父亲和母亲都是一工厂的职工,家境很贫寒。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明从小学习就非常用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2004年他也考上了海南一所大学。
两人又是老乡又是校友,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车到岳阳后,陈明提出要护送珊珊回家。到了家门口,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回家不久,陈明就多次约珊珊出来玩,并表达了想与她谈恋爱的意思。
珊珊归校后了解到,陈明在学校是一名勤学型的学生,文笔优美,时常在校报上发表文章,这些让她怦然心动了。
2007年,珊珊与陈明学成毕业,两人此时已经同居一年多。感情上瓜熟蒂落,于是他们选择了不少同学走过的老路,在海口租了一间房子,成为了“毕婚族”。
毕业了,就意味着人生创业的开始。珊珊给自己和陈明规划了一个理想蓝图:外企薪水高,她自己到外企工作,陈明呢,就在家复习报考国家公务员,进入官场。她的想法是,在这个经济颇不稳定的时代。公务员是最稳定的职业,并且如果上级器重,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一官半职。
陈明本想大学毕业后按自己的意愿发展,到企业或者自己办一家公司,可他的想法被妻子拦腰斩断。没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同意复习应考。
公考十连败
看到丈夫支持自己的梦想,珊珊十分高兴,连忙托人到北京买了一大箱子公务员应考复习资料。而她自己通过父母关系到海口一家外企找了一份工作。看到妻子如此疼爱自己,陈明非常感动。在妻子问他有没有信心报考公务员时,他毫不犹豫地说:“珊珊,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考上,圆你的梦想!”
此后,陈明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学习,就连上厕所的时间他都在攻书。珊珊每天回家,都看到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学习,喊他吃饭也要催促几次。看到丈夫如此刻苦,珊珊刚开始还有点担心丈夫会变成书呆子。后来她想,高考岁月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丈夫的努力关系到全家的未来,现在苦点也没啥。
为了给丈夫创造良好的学习条件,珊珊承担了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活,生活上也是处处体贴。为了创造良好的复习环境,珊珊还向父母要了3万元钱,租了一间大房子。
2007年底,第一次参加省政府招考的公务员考试。胸有成竹的陈明却失利。初次“试水”,珊珊没有责备陈明,只是淡淡地对他说:“现在工作难找,毕业后头一份工作很重要,没好工作不如呆在家里,你继续复习吧!我再苦再累也要供你考上!”
听了妻子的话,陈明羞愧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那天晚上,他发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考上公务员,回报妻子”几个鲜红刺目的大字。此后的日子里,他时常以此来鞭策自己,像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中生一样,每一刻都绷紧学习的神经。陈明铁了心,一定不负妻子所期望,考上公务员!
但是事与愿违。从2007年第一次参加公务员考试开始,他总共参加了10次公考,不但参加海南省的公考,还转战湖南、湖北、广东等省的公考,但均以失败告终,有两次都是以一分之差落选。
2008年中期海南省的公招中,他又落榜了。该如何面对望夫成龙的妻子和年过半百父母渴望的眼神?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可以解围的机会:在这次考试的入围者中,有一个人名字跟他一样,也叫“陈明”。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个“陈明”,在妻子面前蒙混过关呢?他决定假冒入围者“陈明”回家向妻子报喜。
得知丈夫成功入围,珊珊特别兴奋,备感欣慰,她打开招考网页,看到入围公示上当真有老公的名字,高兴得手舞足蹈。在珊珊看来,美好未来和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似乎触手可及……
谎言戳穿后的悲剧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了很久还是不见动静,丈夫仍然呆在家中闭门不出,珊珊不由得狐疑起来,她一再追问陈明是怎么回事,陈明假装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岗位和别人的不一样,还得等一阵子,暂时骗过了妻子。
在此期间,珊珊顺利生下了女儿。因珊珊所在外企工资并不高,两人除了房租、水电费和吃饭的费用,还要抚养女儿,面临的经济压力越来越重,珊珊只得又向父母伸手。
等久了,珊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就到招考部门查询。一查才知,此“陈明”非彼“陈明”,考上的那个陈明早已到政府机关工作了。珊珊气疯了!她回到家后对着陈明破口大骂,骂他是个十足的废物,甚至威胁要离婚。
面对妻子的辱骂,陈明觉得自己很无奈。他火冒三丈,吼道:“我容易吗?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多少人考公务员你知道吗?简直比高考还难,有时就为了报个名,差点没把我给挤死!”
不管陈明怎么解释,珊珊都不愿听也不愿谅解。从此,她对陈明爱理不理,更时常对他冷嘲热讽。
2008年8月3日上午,陈明在租住的出租屋内,又因琐事和珊珊发生争吵。珊珊再次骂他是个废物,“考不上公务员就弄个假的来糊弄我”。陈明一听,血往上涌,失去了理智。当日中午,陈明乘珊珊熟睡时,用绳索勒住珊珊的脖子,边勒边歇斯底里地吼道:“叫你骂我!叫你逼我考公务员!叫你离婚!我掐死你!”珊珊无力反抗,很快就窒息死亡。由于动作过大,响声惊醒了正在旁边睡觉的女儿。
看到女儿哭闹不止,丧失理智的陈明竟将女儿溺死在厨房的水盆里……
第二天下午6时许,陈明在其住处卫生间内,用菜刀将珊珊碎尸后藏匿,将女儿的尸体抛弃于海口一路边的灌木丛里。
逃离海口之前,陈明还回到学校打听案子的消息。戏剧性的是,陈明曾是学校的篮球队员,而侦办此案的两名刑警也是篮球爱好者,他们时常在一起打球,成了球友,他企图通过球友打探案件情况,但未能如愿。于是,他逃亡广州。当球友刑警出现在他的视线时,他放弃了抵抗……
2010年8月13日,海口中院对此案进行审理时,陈明坐在被告席上,提起案发时的一些细节,禁不住失声痛哭。他对自己的犯罪行为追悔莫及,称只希望速死解脱。
法庭一审宣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