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1日。韩国新任总统李明博就韩日关系表明了与前几任总统截然不同的立场。李明博强调。韩国人民不能回避历史,但更不能固步自封地局限于过去。 李明博当选韩国总统之后。多次公开表明。他将寻求与日本建立一种“成熟的关系”,不会要求日本对上世纪在韩国进行的残酷殖民统治作出道歉。并称。强调意识形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韩日关系也必须以实用主义为基础,开启面向未来的新时代。
为发展经济与日本握手言和
1945年,二战结束。处于日本殖民统治下长达35年的朝鲜半岛光复。三年后。大韩民国宣告成立。作为一水之隔的邻国。韩日本应该成为友好国家,然而由于日本殖民统治给韩国人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所以在一段时间内韩国人一直有着很深的反日情结。
这期间虽然在美国的斡旋下韩日曾多次举行旨在建立正常邦交关系的会谈。但由于双方在如何处理日本对韩国殖民统治的历史问题、“财产请求权”问题、捕鱼、海运以及旅日韩侨的法律地位等问题上严重对立,谈判均告破裂。
上世纪60年代初。朴正熙上台后,一方面受到美国的外交压力。另一方面为了提高其政权的合法性和得到国民的理解和支持,同时也为了应对逐年递减的美国外援。他开始将政策中心放在经济建设上。为了吸收资本与技术。加速经济成长。朴正熙毅然跨越历史情结。积极与日本接触。但朴正熙急进的对日亲近政策遭到了韩国国内反对党和民众的强烈抵触,反对韩日会谈的民众运动此起彼伏。面对国内强大的压力。朴正熙只好采取“幕后外交”的方式接近日本。
其实,朴正熙又何尝不知道与日本接触的艰难呢。他又怎能不清楚韩国人民的反日感情。但当时的政治现实是,日本就像一只从战争灰烬中涅榘的凤凰,正在成为亚洲首要的经济强国。朴正熙政府认为,要使韩国在经济上强盛起来。就必须把仇恨抛在脑后,尽快实现韩日邦交正常化,走向一个使两国都能受益的、和睦相处的新时代。
1965年6月22日。韩日在东京签署《韩日基本条约》以及相关协定。至此。从1951年开始延续了14年的韩日会谈终于达成协议。韩国正式同日本建交。而在美国看来,以美国为核心的韩日间接同盟关系也有了一个较为稳定的基础。
韩日邦交正常化成为韩日两国相互开放门户的契机,也给韩国带来了直接的经济利益。
在摩擦与冲突中艰难前行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冷战体制瓦解,意识形态因素在国际关系舞台上地位下降,经济因素的地位上升,各国在制定本国内外政策时更多地以经济因素为依据。这一时期韩国经济虽然飞速发展,但因韩国经济是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且本身自然资源极为贫乏,因此。如何巩固出口市场和确保外来资源成为这一时期韩国外交政策的重要目标之一。
1990年5月,时任韩国总统卢泰愚访日时在日众议院发表了题为《世界中的新韩日关系》的演说。他强调,两国应建立同“真正的邻人”相符的关系,向着“一揽子睦邻友好时代”迈进。1993年金泳三执政后,提出将历史问题与经济问题脱钩。倡导两国应从注重“政治逻辑”转向注重“经济逻辑”,努力扭转两国关系发展的颓势。但是。由于这一时期日本政治右倾化严重,日本国内美化侵略战争的言论不断。加之两国在“慰安妇”问题、经贸问题、日朝谈判等问题上的分歧逐渐扩大。两国关系在卢泰愚、金泳三两届政府时期非但没有前进,反而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倒退。
1998年金大中上台后再次对前任政府的对日政策进行调整。同年10月。金大中以国宾的身份对日本进行了正式访问,并提出了韩日伙伴关系新思维。在此次访问中。双方签署了《韩日联合声明》及其附属文件《面向21世纪韩日双边合作行动计划》。在联合声明中,日方就过去的殖民统治向韩国做了书面道歉,从而使两国首次以文件的形式“清算”了过去的历史。另外。作为改善韩日关系的突破口,金大中邀请天皇访韩。双方政府曾商定借举办2002年世界杯足球赛之机,以天皇参加闭幕式的方式。实现这一目标。然而。小泉上台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参拜靖国神社以及日本文部省放行篡改历史的教科书。再次激起了韩国国民的强烈反日情绪。有民众甚至断指抗争,不仅天皇访韩的目标没有实现,两国关系也再次滑向历史问题摩擦的深渊。
卢武铉上台后的头两年,通过首脑会谈,韩日双方在一些核心问题上取得了共识。然而,2003年日本参议院通过的“有事三法案”、2005年1月17日。韩国政府解密五份有关韩日外交关系正常化和战争赔款方面的文件(据悉,有关韩日建交谈判过程的文件共计161份。其中57份涉及战争赔偿问题。这161份文件大多为韩方在谈判过程中的记录、政府指令等,能够真实反映出韩日双方在谈判中的较量与让步。韩国政府2005年1月公布的虽只是其中的五份,但足以让民众看到在当年的谈判过程中。日本政府强辞夺理、拒绝做出真正的战争赔偿的真面目)、以及日本岛根县议会在2005年初制定“竹岛日”(韩国称“独岛”)等诸多事件,在韩国再次引发强烈反响,也使原来有望进一步发展的韩日关系急速降温。
理想与现实张力下的微妙关系
综观战后半个多世纪的韩日关系,我们不难发现两国关系非常微妙。一方面。韩国视日本为历史的敌人。韩日间的历史问题并未真正解决,包括日本至今不愿赔偿韩国“慰安妇”的损失、日本发行篡改占领朝鲜历史的教科书等。但另一面,韩国也有着现实的考虑。日本是韩国主要资金和商品来源地。韩国在产业化发展中也借鉴了日本模式。韩日又是重要的贸易伙伴、同为美国盟国,双方无论在国家利益还是在地区发展上都有广泛的共同利益。这种微妙的关系以及韩国独特的地缘政治因素塑造了韩国理想与现实张力下的外交形态和对日关系。
李明博上台后指出,韩日关系在坚守原则的同时推进实用主义外交政策。他在接见日本驻韩大使和与福田首相会面时强调,应尽早恢复曾一度中断的两国首脑关系。为使两国关系转暖,李明博已在多次场合向日本表示了积极改善两国关系的态度,并再次表明“日本不需为历史道歉”。在韩国反抗日本殖民统治的“三一运动”89周年纪念大会上他说:“强调意识形态的时代已经过去”,“韩日关系必须以实用主义为基础。开启面向未来的新时代。我们不能回避历史,但我们更不能故步自封地仅仅局限于过去”。
李明博的一系列表态反映了日本在韩国外交整体政策中的特殊性。首先,双方谋求共同的价值观和国家利益。韩国在经济长足发展的基础上。其民主化进程也得到充分的发展。这使韩日两国可以在相同的政治理念基础上展开交流。虽然有时会因历史、教科书、领土等问题产生摩擦。但两国关系确实已逐渐走向成熟。当前韩日之间已经具备加深合作的多种因素。除了价值体系外,双方的国家利益也比较接近。韩国和日本都面临中国、印度等地区大国的竞争压力,为了确保生存和进一步发展,双方都感到了合作的必要性。韩日两国经济发达程度的差别恰恰使双方互有所求。
其次,双方在对外战略利益的共同需要。韩国与日本同为美国的盟国,都明确认同美国在东亚地区的核心作用,但因美日、美韩只是单边的结盟。而美国的地区控制力又逐渐下降。在此情势下。如果韩日能够改变过去的疏远而形成防卫上的合作。就能在地区形成新的联合,并能加强与美国在东亚地区的核心作用。
再次,双方在安全防卫方面的共同需要。朝鲜是韩日两国在安全上共同防范的目标,在朝鲜核问题上日本一直追随美国。对朝鲜实施压力与遏制及谈判并存的政策。卢武铉政府时期,韩国对朝鲜的一些合理要求持同情态度,希望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朝核问题,在对朝政策考虑上与美日有相当大的差异。李明博上台后。称将改变过去两届政府对朝鲜的“阳光政策”,将“朝鲜弃核”与援助挂钩,并提出“无核、开放、3000”的对朝政策,即如果朝鲜实现了无核化,韩国将帮助朝鲜实行开放,在10年内使朝鲜人均国民收入达到3000美元。而实现这个目标,韩国需要加强与国际社会的合作,并对朝鲜采取一手对话,一手施压的两手战略。为此。在战略上韩国希望拉近与日本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