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山旅游区曾是朝韩民间交流的象征,但它现在却成为朝韩关系的风向标。朝鲜取消韩国现代峨山公司的独家经营权,金刚山旅游项目由此陷入扑朔迷离的状态。 金刚山旅游区与开城工业园区、南北铁路公路连接工程并称为朝韩经济合作三大项目,也被视为朝韩和解与合作的象征。然而这一项目现在却成为朝韩角力的主题。
2011年4月29日,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发布政令,宣布将金刚山地区设为“朝鲜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朝鲜在特区内行使主权,鼓励法人和个人以及其他经济组织为特区开发自由投资,其资本和财产以及企业经营收入和其他收入受法律保护。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同时宣布,2002年10月23日发布的《关于设立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金刚山旅游区的政令》失效。
金刚山旅游项目始末
金刚山位于朝韩东部沿海军事分界线附近的朝鲜一侧,它以奇峰异石、景色秀美而成为著名的旅游胜地。1998年10月,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委员长金容淳与韩国现代集团总裁郑梦宪签订金刚山旅游相关协议,合作运营金刚山旅游项目。2000年6月13日至15日,朝鲜领导人金正日与韩国总统金大中在平壤举行了朝鲜半岛分裂以来的首次首脑会晤。政治的和解为双方的经济合作带来了新的契机,此后不久,韩国现代峨山公司向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支付5亿美元,取得了金刚山旅游等七项业务50年的独家经营权。
为加强双方的经济合作,2002年10月,朝鲜政府宣布将金刚山地区列为旅游区,并在2004年9月将金刚山旅游区的范围扩大至通川郡和元山市。截至2008年7月金刚山旅游中断为止,已有近200万名韩国游客到金刚山观光,朝鲜仅在金刚山旅游中就赚取了数亿美元的外汇收入。金刚山旅游区对朝韩加强民间文化交流和相互了解、增进民族感情、促进朝鲜的改革开放、缓和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是,2008年7月11日朝鲜士兵在军事禁区枪击韩国游客事件打乱了金刚山旅游项目的进程。由于朝鲜没有完全满足韩国提出的联合调查枪击事件等要求,韩国单方面中断了金刚山旅游项目。
金刚山旅游全面停止后,朝韩就恢复问题进行了多次接触。朝鲜政府对韩国游客朴旺子遭枪击身亡表示遗憾,但认为枪击事件的责任在于对方,并拒绝就此事公开道歉。韩国政府则坚称,朝鲜政府必须就枪击事件做公开道歉,并彻底调查韩国游客在金刚山遭枪击身亡的真相,承诺防止发生类似事件,确保韩国游客的人身安全,然后才能重新启动金刚山旅游项目。2010年3月“天安”号事件后,朝韩金刚山旅游工作会谈再次陷入僵局。为了向韩国施加压力,朝鲜在2010年4月宣布没收韩国在金刚山地区的五处不动产,并冻结韩国在金刚山地区的其余不动产,驱逐其管理人员。现代峨山公司在金刚山地区的不动产遭到全部冻结,标志着金刚山旅游项目已宣告结束。
2011年3月,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向现代峨山公司负责人表示,朝鲜将自己招集游客到金刚山旅游,并将书面通知交给现代峨山公司。2011年4月8日,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发言人发表谈话说,韩国单方面中断金刚山旅游已近三年,朝鲜一直希望同韩国交涉恢复金刚山旅游项目,但韩国以各种借口采取回避态度,朝鲜因此蒙受了巨大损失。在这种情况下,朝鲜决定取消韩国现代峨山公司金刚山旅游项目的独家经营权,改为朝鲜负责由北方地区进入金刚山的旅游,现代峨山公司将继续经营由南方地区进入金刚山的旅游。
针对朝鲜的上述举措,韩国统一部发表声明称,朝鲜单方面做出的这一决定违反了国际法和双方签署的合同,韩国不会接受朝鲜取消韩国现代集团垄断金刚山旅游经营权的决定。但是朝鲜政府并不为所动,随后通过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发布政令,设立“朝鲜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从内容上来看,朝鲜此次发布的政令与2002年发布的政令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没有2002年的具体,范围也相对小一些,可能是为韩国游客由南方地区进入金刚山旅游保留了一定的空间。从朝鲜最近的几次举措来看,设立“朝鲜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只具有象征意义,而取消韩国现代峨山公司的独家经营权才具有实际意义。
设立“朝鲜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的背景
2008年李明博就任总统后,放弃了金大中政府的“阳光政策”和卢武铉政府的“和平与繁荣”政策,转而对朝鲜奉行强硬的“共存与共荣”政策,大幅度减少了对朝鲜的人道主义援助,引起了朝鲜的强烈不满。金刚山风景区是朝鲜最重要的外汇收入来源之一,项目的停止导致朝鲜外汇收入大幅缩减。朝鲜曾多次与韩国就重新启动金刚山旅游项目进行谈判,但因双方分歧严重,未能取得预期成果。
朝鲜不顾与韩国签署的有关协议,单方面取消韩国现代峨山公司的金刚山旅游项目的独家经营权并设立“朝鲜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说明朝鲜对韩国恢复金刚山旅游项目已经不抱希望,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了朝鲜国内的经济状况。随着国际化肥价格的不断攀升,朝鲜在2011年1月从中国进口的化肥仅为去年同期的1%。在遭到罕见的寒潮袭击后,朝鲜的大麦、小麦等农作物损失严重,今年粮食大幅减产已成定局。朝鲜粮食生产的减少以及国际社会对朝鲜粮食援助的削减,导致朝鲜面临巨大的粮食缺口,其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此情况下,朝鲜将在2012年金日成主席诞辰100周年之际“打开强盛大国之门”的口号,调整为“打开强盛大国的门槛”,降低了发展的标准,为自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但即便如此,朝鲜仍面临许多挑战。为了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大力发展轻工业,提高国内民众的凝聚力,维护国内局势的稳定,朝鲜采取了一些非常规举措。宣布取消韩国现代集团峨山公司对金刚山旅游项目的垄断经营权,设立“朝鲜金刚山国际旅游特区”,也是朝鲜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的措施,虽然对其声誉有一定的影响,但却可以吸引游客观光,增加外汇收入,缓解国内严峻的经济形势,并向现代集团施加压力,迫使韩国政府与朝鲜进行谈判。面对朝鲜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韩国一方面强烈呼吁朝鲜收回上述决定,另一方面又在强化美韩联合军演,加大对朝鲜的攻势。
金刚山旅游项目前景
国外一些媒体认为,朝鲜取消韩国现代峨山公司的独家经营权后,可能会向中国游客敞开金刚山旅游的大门,并将停滞的金刚山旅游的相关项目交给中国开发,而且可能会在金刚山开设赌场,吸引中国游客。但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这种观点显然是不成立的。因为在过去10年间前往金刚山旅游的近200万名游客中,韩国之外的游客只有1万多人。有分析人士称,朝鲜之所以放出那样的风,主要是想向中国施加影响,希望中国协助解决金刚山旅游问题。
此次朝鲜取消韩国现代峨山公司的独家经营权,将韩国在金刚山旅游项目中置于十分被动的地位。而韩国之所以没有恢复金刚山旅游,主要是想表明韩国政府的强硬立场和保护其国民安全的决心,告诫朝鲜不要挑战韩国政府的底线。事实上,金刚山旅游项目已经成为朝韩关系名副其实的晴雨表。当朝韩关系改善时,该项目就会进展顺利;而当两国关系恶化时,它又会成为两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金刚山旅游项目已经陷入了扑朔迷离的状态,其前景如何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朝韩关系特别是韩国政府的对朝政策。但从目前情况来看,韩国仍会对朝鲜采取战争边缘政策,加大对朝鲜的经济制裁和军事威慑力度,加强对朝鲜的心理战和宣传攻势。不过,从长远来看,也不排除为了帮助执政党赢得下届总统大选,李明博政府会以金刚山旅游项目为突破口,逐渐改善与朝鲜的紧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