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我去参加央视一档财经节目的录制,正反两方就“社会资本进入医疗领域能否缓解看病贵、看病难”问题展开辩论。一方问另一方,“这几年我们搞改革,先是把教育产业化了,结果农村孩子上不起大学;接着又把住房商品化,搞得现在大家都买不起房子;难道还要再把医疗也一味丢给市场吗?”
还没等对方抗辩,台下观众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的一个同事,好几年前就打算买房,原以为调控能起一点作用,结果楼价却涨得厉害,工资水平还是原地踏步。每每谈及此事,他总是无奈地开玩笑,“原来咬咬牙还能买个厕所,现在连个马桶的位置也买不起了!”
另外几个同事出手早,趁房价还没涨得太离谱的时候买了房,因为无力全款购买,便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平时省吃俭用,每个月还得盼着发工资,生怕还不上贷款。
幸好大家都还年轻,很少得这样那样的怪病。但还是免不了亲戚朋友谁有个大病小灾的,尤其是北京大医院多,很多患者喜欢到北京来碰碰运气。
前不久,一个朋友的小侄女腿疼,在老家诊断不出病根儿,便来到北京。北京儿童医院是出了名的挂号难,朋友动用了角角落落的人际关系,托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挂到了专家号。一家人满怀希望地抱着孩子去了医院,结果专家看了看他们拍的CT片子,说了不到三句话,就让他们去别的科室去做检查。就这样,300元挂号费没了。
漫长的就医之旅也自此拉开序幕:抽血50块,检查费1000块,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其他费用,孩子家长带的钱很快就花干了。之后,他们又带着孩子去了另外几家大医院,折腾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前后花费近万元,最终也不了了之。朋友说,侄女爸爸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多,光这次来京,就花掉了小半年的收入。
也许,跟农村长大的堂弟相比,朋友的侄女小小年纪就能到北京来看病,还算是幸福的吧。去年,堂弟高考,分数可以上个不错的三本,但每年光学费就要花掉一两万元,这对于土里刨食的叔叔而言,实在是不小的负担。为了不让父母为难,堂弟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就近读了一所收费相对较低的高职。他说,毕业后想找个一般的工作先干着,一步一步来,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再考研。
我当堂弟的面就夸他有志气,背后却拿他跟朋友感叹生活的不易。朋友们也大多都有同感。我们当然知道,年轻人不该丧失挑战生活的勇气,可是当读书、就业、住房、看病、养老一大堆问题接踵而来的时候,个人的努力显得那样渺小。
回想父辈曾经经历过的计划经济时代,那时候毕业可以分配、工作了可以分房、看病国家买单……“我咋觉得现在我们活得还不如他们以前幸福呢?”一个朋友不解地问。在座的几个人都是80后,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我也很郁闷,但仍旧满怀希望。至于年轻人的牢骚,说明公共服务还是一个未完全破解的课题。在前进的路上,有挫折,也一定能够找到方法。回归貌似无忧无虑的计划经济时代,只能是历史的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