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河畔 [吕仲正:桑干河畔葡萄情]

  吕仲正俯下身,仔细瞅了瞅即将埋入地里的葡萄苗,抬起头对记者说:“等明年,葡萄苗长起来,我这块地就会成功的。”   这块地就是在北临燕山、南依太行、东靠京畿、西通张垣,有着“塞外小江南”之称的河北省张家口市涿鹿县。
  五千年的三祖文化始于此,亘古不息的桑干河在此缓缓流淌。这里有与法国的波尔多、中国的新疆吐鲁番处于同一纬度的地理优势,更是被确认为中国最佳的酿酒和鲜食葡萄栽培地区之一。
  “千里桑干,唯富涿鹿”。如今,这里的人们再一次在这片土地上寻求着致富之路。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2008年,在一个只有296户、不足千人的小村庄里,吕仲正被选举为党支部书记。这是一个距北京西北仅100多公里的小村庄――河北省张家口市涿鹿县武家沟镇蛮子营村。“这就是小山沟”,当地人这样称呼道。
  即将步入不惑之年的吕仲正,对这块土地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要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带动群众都富起来”。吕仲正明白:“人们选我,是让我能够为群众谋得更多实惠。”
  沿着进山的小路,曲折而行。没有暖意的阳光彰显着冬的临近,沿路两旁的果木已大多仅剩枝干,然而,就是那样静静地矗立,仿佛仍让人感觉得到盛夏的葱郁。
  “这些都是杏扁(果树),我们当地种植最多的农作物。”吕仲给记者介绍道。
  远处的流水声,伴随着脑海里盛夏的满山果绿,这不正是丁玲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描述的桑干河浇灌着果木飘香,更养育着两畔儿女嘛!
  “老百姓都快生活不下去了。多年的种植,才知道杏扁不适合这里的气候,容易冻坏,效益也低。”吕仲紧皱着眉头。
  他更担心的是常年的种植模式,就这样被老百姓一代又一代默默延续着,不曾改变。
  当地政府已经意识到这点,从这些村官上任伊始,就对他们展开了培训,主要的目的就是让人民群众得实惠。吕仲正神秘的告诉记者:“培训课,我只记住了两点:一是土地可以有偿流转;二是这里适合发展葡萄基地。”
  “接下来镇里组织了到河北省秦皇岛市昌黎县考察酿酒葡萄发展。”这再次顺应了吕仲正的想法,紧皱的眉头慢慢爬上一丝笑意。
  蛮子营村依傍桑干河,气候半干旱,昼夜温差很大,非常适合酒用葡萄的种植。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吕仲正开始规划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如何让老百姓改变原有的种植模式?怎么种?”记者抛出了他起初担心的问题。
  “土地可以有偿流转,我要成立葡萄专业合作社。”吕仲正告诉记者,或许只有自己做好示范,才会让老百姓“跟风”种植,“肯定会成功的。”
  但成功之路往往并不是那么好走。
  
  还信于民
  吕仲正忘不了那个日子――2009年9月25日,他以15万元注册的合作社营业执照被批了下来。他为合作社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涿鹿县民信葡萄专业合作社。这里面或许倾入了他“还信于民又诚信于世”的态度。
  吕仲正没有给记者讲述太多起步的艰难,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记者:“我是要求党员带头入社,然后再挨家挨户动员村民入社的。”
  最后,合作社的土地扩展到554.1亩,时间已经到了2010年4月份,葡萄苗种植的最佳时节也就是4―6月。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葡萄苗还没买,甚至地都没平整。
  “得抓紧时间干了。”这个憨厚壮实的农家汉子着实有些紧张了。
  买苗必须亲自去,吕仲正奔走于涿鹿和昌黎之间,仅单程就需要花费7、8个小时。
  而为了争取时间平整土地,吕仲正雇了48个人,砍树、平地、挖沟、施肥,当他告诉村民“砍完果木可以无偿取走”的时候,漫山遍野顿时就热闹了起来。村民告诉记者,那时候站在村里望去,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大人、孩子、老人,欢笑的、喊叫的都聚拢在地里,好不热闹。
  在持续了一个半月的热闹后,地里渐渐平静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土地,让我看上去就心潮澎湃。”吕仲正脸上透露着喜悦。
  而这种喜悦却很短暂。葡萄苗是在7月中旬栽下的,显然已经不是最佳种植时节了。这还不是吕仲正最担心的,让他惧怕的是15万元的启动资金,在租地、购买葡萄苗、雇工等一系列开销后,仅剩下3万余元。
  施肥、打农药、购买机械……都是要钱的。显然,“那段时间,他饭是吃不下,天天一脸愁容,整个人也憔悴了很多。”一个来找他办事的村民给记者讲述道。
  吕仲正却又是幸运的。有一次,蛮子营村所属的武家沟镇党委书记郝金伦听说了吕仲正的情况后,很快就联系了涿鹿县农村信用合作社。涿鹿县农村信用合作社在实地考察吕仲正的实际情况后,当即批复贷款80万元。当时参与拨付贷款的武家沟镇信用社主任张效军告诉记者:“农村信用社就是为农民服务的,就是服务三农的。”
  专业合作社盘活了,吕仲正的葡萄苗却死了。经过一个冬天的考验,今年春天,清点过后,三分之一的葡萄苗全死了,“合起来得有一百多亩地啊。”吕仲正声音有点嘶哑。
  而这一次,吕仲正再次因祸得福。
  
  “这块地一定能成功的”
  郝金伦在第一次帮助吕仲正后,就越来越看好这个党支部书记。
  “我们这里是矿区,原来村民主要是下矿打工,随着企业机械化的发展,大部分村民被淘汰下岗,就需要我们给村民寻找新的出路。”郝金伦给记者分析道:“另外,随着资源的枯竭,镇里就需要转型,根据我们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很适合发展果木农业。”
  而吕仲正的一个误打误撞,却代表了镇里转型的一个方向。“我们不仅要在资金上给予扶持,技术、销售等方面也要给予帮助。”郝金伦说。
  正当吕仲正面对着死去的葡萄苗欲哭无泪时,郝金伦已经在和本地的葡萄酒有限公司进行协商,扭转吕仲正专业合作社的困局。
  最终酒厂无偿补苗,并且对合作社所有产量签订了收购合同,以保证酒厂的日常用量。
  而让郝金伦更加高兴的是:“三年前,这个村子还很乱,两委班子薄弱、涣散,干部之间都互相不信任,党群关系就更不和谐了。现在,不仅解决了当地剩余劳动力,也促进了干群关系,更好地促进了和谐社会的建设。”
  村民们对此也很买账:“原来自己辛辛苦苦忙碌一年,一亩地的收成也就七八百元。现在把地租给他们,每年每亩地就能收500元。”一个农民妇女笑着说道,“我觉得自己比以前敢想敢干了。”
  而这时记者才了解到,那些以土地入股的村民,是没有得到一分现钱的。陈保就是以两亩一股入的合作社,当记者询问道,为什么敢拿出自己的土地入股时,这个老实憨厚、不爱说话的庄稼汉说道:“我认为跟着他干,能行。”
  村民们一片附和声,有个村民却着急的站了起来。“记者兄弟,你得劝劝他,不要整天忙在这些事上,而自己的家人却受着委屈。他老婆累出了眼病,经常看不清楚东西,孩子生病也没来得及治,现在走路还有些问题。”
  “合作社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吕仲正说完,再没下句。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了口:“不谈这个,你知道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打算弄个酒堡,到时候自产自酿,酿酒专家我都联系了。”
  村民们又热闹地议论了起来。“等都弄成后,再发展旅游。”吕仲正信誓旦旦地还是那句话,“这块地一定能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