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报告范文3000字_范用 给普通人办《读书》

     她的读者对象,我看不要改变,就是喜欢看书、不是做学问的普通人。      7月11日,83岁的范用给潘振平、吴彬写了一封信。搁笔已久的他写道:“今天从《中华读书报》上获悉《读书》杂志‘换帅’,汪晖、黄平交担潘振平、吴彬,实现了我这一愿望。我相信关心《读书》的读者一定都很高兴。”
  7月13日,这位《读书》杂志的创始人兼首位总经理,高兴地坐在位于北京二环路边上的公寓里,头发全白,一身精瘦,戴着那个招牌式的巨大眼镜,声若洪钟:“现在的杂志编得不好,我不大喜欢看。前两天换人了,把主编都换掉了。新换的这几个人(潘振平、吴彬)都编了10来年了,就由他们主编,不要请那些学者了。”
  2005年,范用就曾在随笔集《泥土、脚印》中纪念《读书》300期一文中提到“希望《读书》办成适合像我这样的读者,不是为了做学问,只是业余喜欢看点书的人。”在范用看来,从1979年到2007年,在《读书》经历了范用/陈原,沈昌文,汪晖/黄平三个阶段的过程中,“内容越来越拔高了,文章又长又深,我看不懂,也都不大想看了。听说发行量也掉下来了,以前一直是稳定在10万份的。现在(新上任的主编)不是请的外面人,就是三联自己的人,特别是吴彬,她已经编了几十年了。希望《读书》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一定要注意标题
  
  1938年,16岁的范用逃难到汉口,被读书生活出版社(三联书店前身)经理黄洛峰收留,那时,他还是一名仅读过4年小学的无知少年。进三联书店当练习生,开启了他这一生和出版业的割不断的联系。此后,范用在这里入党、成长,直至解放后出任人民出版社副社长兼三联书店总经理。
  解放前,范用和他的朋友们――陈原、陈翰伯、倪子明等――陆陆续续一直在出版和读书相关的杂志。最早是1930年代在上海的《读书生活》半月刊,被查禁后又先后在沪渝两地出版过《读书与出版》、《读书月报》等杂志。
  在范用看来,他操办过的这些读书杂志,都有一脉相承的特点,从内容上讲,“它们不是简单的书评杂志,而是比较广泛地谈文化问题、思想问题的,不限于读书的问题。” 从读者定位上讲,它们针对的是“喜欢看书的普通人”。
  “文革”中,范用家里的书全部给抄走了,他不仅失去了看书的机会,还被扣上“走资派”这顶帽子。同时,他还和原商务印书馆馆长陈原、原国家出版局局长陈翰伯一起,被打为“陈范集团”。
  “陈范集团”在干校劳动的时候,曾经合计,如果有机会出去,还是应该继续办读书类杂志。出去后,他们真的在第一时间开始筹办《读书》杂志。1979年,宗旨为“以书为中心的思想评论刊物”的《读书》月刊正式出版发行。
  尽管在范用任上,每期《读书》付印前,他都要亲自过目所有清样,但1979年4月,《读书》创刊号便因为当时的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局长李洪林撰写的《读书无禁区》一文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范用被“上面”找去谈话。
  “新闻出版局找我去谈话,说你什么读书无禁区啊。我说你看文章没有,这个文章当时有个背景――‘四人帮’的时候不准我们看书,都是封资修,书店买不到书,现在就要打破这个禁区,所以就要写这个文章。而且文章后面也提到了,不好的书、对青少年有害的书是要批评要取缔不要出版,这些问题都讲了。所以有时候,(他们)文章也不看,就看一个标题。后来我们就说,以后注意一些,他们不看文章的,光看标题,光听汇报,所以以后我们标题注意一下。”
  《读书无禁区》的标题本来是《打破读书禁区》,是范用在发稿前将它改为《读书无禁区》。从此以后,范用要求编辑部一定要养成“注意标题”的习惯,“直到今天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包括著名戏剧家吴祖光的侄女吴彬在内,《读书》在创办初期,范用一共招来了5位编辑,分别是吴彬、杨丽华、贾宝兰、赵丽雅和董秀玉。“5人中,除杨丽华念过几天大学,其余都是高中生。”这5朵金花是范用的骄傲,因为“她们5位高中生办了一份给研究生看的杂志”。
  
  流产的《生活》
  
  在成功创办“给普通人看的”《读书》杂志后,范用也曾经打算再办一份读者定位稍有区别的杂志――半月刊《生活》。
  1981年初,范用做了一份《生活》的样刊,在封面的出版说明中,他写道,“要办一个有个性的刊物;我们需要思想性散文;锐气不能低于当年的邹韬奋。”
  而在封底的阐述中,范用表示这份杂志内容更广泛:“论述政治、经济、哲学、教育、文艺、历史、自然、社会风尚等等,强调思想性。”
  这份试刊拥有相当豪华的撰稿阵容,内容包括李洪林的《发展变化和安定团结》、严秀的《为完全实现“第三样时代”而奋斗!》、钟惦―’的《赵丹绝笔》、姚洛的《岳飞和于谦》以及傅雷的《知识分子与节约时间》等。
  这份试刊没有得到时任中国社科院院长的胡乔木的赞赏,因此最终未能面世。“他说他不赞成,我说你不赞成我就不出了,我尊重你的意见。”
  
  为喜欢看书、不是做学问的普通人办《读书》
  
  范用家的客厅,东西两面墙全是字画、书籍和老照片,南北两墙则堆满了各式酒瓶,威士忌瓶已经全空了,白酒几乎都还未打开,至于红酒,范用几乎是得到一瓶,消灭一瓶。干红、干白现在是他的最爱,用一个带盖子的小玻璃杯装着,他随时都要抿那么一两口。好友丁聪是自己的酒友,“现在他身体不好了,我也不准他喝了。”
  退休后,和好友丁聪等对饮两杯,读读“闲书”,几乎构成这位当年人称“范老板”的中国出版业行尊的全部生活内容。
  1986年,范用和陈原逐渐离开《读书》杂志,由范用从人民出版社调来的沈昌文接任《读书》主编和三联书店总经理。后来,《读书》的内容开始往更多元化的方向发展,而当沈昌文退位,三联做出让汪晖、黄平接任的决定的时候,范用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么多年下来,范用时代的《读书》杂志留下的痕迹逐渐消隐,保留得最好的“传统”也许就是他一手创立的“读书服务日”活动。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读书》杂志每月都会搞一个读书服务日活动。《读书》的骨干作者――在范用时代包括夏衍、陈原、郁风、陈翰伯、王蒙等众多大家――聚集在一起,“不开会,大家聊聊天,有什么意见就发表发表”。
  现在,范用已经不再参加读书服务日,但是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二,他依然会把在三联工作了几十年的10个老同志召集到一起,喝茶聊天。“大家都是十几二十岁就参加三联的老同志了。”
  作为资深出版人,范用曾出版过几部重量级图书,其中包括巴金的《随想录》、陈白尘的《牛棚日记》和《傅雷家书》。
  当年范用出版《随想录》一字未删,被巴金称为“是你们用辉煌的灯把我这部多灾多难的小著引进‘文明’书市”;陈白尘去世后,范用前往其女儿陈虹处取《牛棚日记》书稿时出了车祸,最终拄着拐杖出版了该书;而1983年出版《傅雷家书》的时候,傅聪在国内尚未平反,为了让该书得以面世,范用排除了各种难以想象的阻力。
  范用同意《读书》的内容可以随着时代的变迁与时俱进,但是,“她的读者对象,我看不要改变,就是喜欢看书、不是做学问的普通人。内容上可以有所改变。”
  在7月11日致潘振平、吴彬的书信的最后,范用说:“我期待《读书》换帅后做到这一点。建议在《读书》编后记中重申我们办《读书》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