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26日晚,韩国“天安”号警戒舰在韩国西部海域白翎岛附近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并沉没,舰上104名官兵中46人丧生。这一事件犹如一把“导火索”,使原本紧张的半岛局势更加恶化,充满危机。韩国认定“天安”号警戒舰系“朝鲜小型潜水艇实施的鱼雷攻击”所致,朝方认为这“纯属捏造”、“是对朝鲜的挑衅行为”,由此双方展开了一场“硬碰硬”的舆论对抗,并逐步演变为牵动国际社会关注的舆论焦点。
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开展舆论交锋
“天安”舰事件发生后,韩国乃至世界为之震惊,韩国有舆论第一反应“剑指”朝鲜。韩国SBS电视台在当晚节目中滚动了“一艘舰艇被朝鲜击沉”的字幕。为避免国内恐怖情绪,韩国政府紧急辟谣,次日清晨总统府发言人明确表示,目前没有证据显示此事与朝鲜方面有关。朝鲜官方和媒体也保持静默状态,静观事态发展,对韩国国内特别是其军方指向自己的舆论也不予置评,以免引火烧身。但随着“天安”舰残体打捞出水,韩国不断发现新的物证,其国际军民联合调查团排除内部爆炸、触礁、船体老化而折断的可能性后,越来越把“天安”舰事件与朝鲜联系在一起。朝鲜一改沉默以对的态度,警告韩国当局和媒体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把该事件与朝鲜方面联系在一起。5月17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再次发表“军事评论员”文章,声明自己“与‘天安’舰事件有关纯属捏造”,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副委员长杨亨燮以官方身份表示,这是对朝鲜的挑衅行为。
韩国对朝鲜警告未予正面回应,坚持以“事实说话”方式,于5月20日正式公布正式调查结论,最终将此事归罪于朝鲜,朝鲜的强烈反应随即爆发。不到半小时,朝鲜国防委员会发言人就发表声明:拒绝接受韩国的结果,韩国归罪于朝鲜是“捏造事实”。声明称如果韩国对朝鲜进行“惩罚”、“报复”或“制裁”,朝鲜将立即采取包括全面战争在内的各种强硬对策,这一全面战争将是“全民族的、全民的、全国的圣战”。紧接着,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外务省同时发表声明和谈话,表示朝鲜把当前的事态视为“战争局面”。5月24日,韩国总统李明博发表国民讲话,称“天安”舰“遭朝鲜突袭而沉没,朝鲜将为此付出代价”,他将断然采取措施,追究朝鲜的责任。随后,朝鲜中央通讯社发表一篇万言军事评论员文章,对韩国调查结论进行驳斥。被认为播音会让“敌人吓得发抖”的朝鲜中央电视台女主播李春姬用极其夸张的语调、充满战斗力的声音宣称:“朝鲜军队与人民将会对任何惩罚与报复进行立即性反应,任何制裁若违反我朝鲜的利益,我们将采取激烈手段,包括全面战争!”5月28日,朝鲜国防委员会史无前例地召开了外国记者会,朝鲜国防委员会政策局局长朴林寿少将使用幻灯片进行反驳并提出,朝鲜根本没有用来发射鱼雷的130吨小型鲑鱼级潜艇,而且“一艘130吨的潜艇载着重达1.7吨的鱼雷大摇大摆地开到韩国海域,将韩国舰艇击沉再折返回来,这一说法简直是荒谬至极”。他还说,“参与调查组的美国是和我们仍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英国和澳大利亚曾参加过朝鲜战争,因此不能信赖”。在强烈愤慨的同时,朝鲜还要求派遣检查团前往韩国查验物品。
值得指出的是,韩国政府和军方起初因不能迅速形成调查结论,继而因调查结论的公正性倍受质疑,承受着国内巨大舆论压力。朝鲜据理力争,有力批驳,特别是要求派遣检查团前往韩国,逐步扭转舆论交锋中的被动地位。
恫吓威慑,舆论攻心轮番升级
舆论战的最大绩效是实施舆论威慑,通过释放带有恫吓性、威胁性的舆论信息,削弱或瓦解对方的心理意志,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略目的。
韩国一公布调查结果断然宣布强硬措施,朝鲜毫不示弱,见招拆招,双方舆论对攻异常激烈。5月24日,韩国总统李明博对国民发表讲话,要求朝鲜就“天安”舰事件道歉,同时宣布将禁止朝鲜船只进入韩国领海,中断朝韩贸易、合作与交流,决定将此事提交联合国安理会。朝鲜国防委员会发言人当天立即予以谴责,指出这是李明博政府的“拙劣的骗局”,韩国因“做贼心虚”而不敢接受朝鲜的检查团。5月25日,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发言人宣布八项反制措施,提出对朝韩关系中的所有问题都以“战时法”进行处理。
韩国提出必要时将实行自卫权,朝鲜宣称将回之以“全面战争”。为防止“朝鲜再次发动挑衅”,韩国总统李明博宣称将采取积极的遏制原则,韩国的领海、领空和领土如遭武力侵犯,立即进行自卫。同时,韩国军方也宣布,全面确立果断应对朝鲜在边境挑衅的方针,如果朝鲜在大青岛等韩国控制的黄海五岛附近进行军事挑衅,将动员全部军事火力对朝鲜军队的出发基地进行毁灭性打击。对此,朝鲜毫不畏惧,6月12日,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发布重大通告称,“朝鲜将发起全面军事打击”,而朝鲜的军事打击将会使首尔变为“一片火海”。这可以说是朝对韩发出的最强舆论威慑,韩国首尔人口超过1000万,又在朝鲜炮弹覆盖范围之内,双方停战57年来多次发出这样的威胁。一时之间,朝鲜半岛上空战云密布,紧张异常。
韩国重启“对朝心理战”,朝鲜视之为“引向战争边缘的有计划的挑衅”,是对朝鲜的“公开宣战”。5月24日,韩国国防部宣布24小时加强对朝监控,并自当日起恢复中断已达6年之久的“对朝心理战”,在边界线设置反朝高音喇叭和其他心理战没备。朝鲜人民军中部前线地区司令官公开警告,若不立即停止将进行“瞄准射击,加以摧毁”。当记者问及若朝鲜摧毁心理战设施如何应对时,韩国国防部发言人称将实行自卫权,继而军方下令,如果朝鲜发射一发子弹,应发射3发回应。这也成为最易擦枪走火,引发半岛战争的“导火索”。
韩国宣布开发并部署中程巡航导弹,朝鲜以“水军”对之,通知韩国汉江上游的金刚山大坝即将“泄洪”。韩国7月17日宣布,成功研发出射程1500公里“玄武一3C”巡航导弹,并将于年内部署朝鲜边界“中部前线”。这批导弹不仅可以将朝鲜的核设施摧毁,还可以覆盖位于朝鲜平安南道、江原道、成镜道等地区的“飞毛腿”、“劳动”导弹基地等主要军事设施,显然韩国有以此反制朝鲜导弹威胁之意,并在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和国防部长盖茨访问韩国,美韩军演即将拉开帷幕之际,加大舆论压力。朝鲜官方和媒体没有立即做出反应,却在18日通知韩国说金刚山大坝即将开闸泄洪,又引发韩国人一片惊慌。对2009年朝鲜金刚山大坝突然泄洪导致6名韩国人死亡的事件,韩国人记忆犹新,“驱水成军”成为威慑韩国的有力手段,此时泄洪不乏提醒韩国自己手中并非没牌可打之意。
炫武示强,表明本国军民“不屈意志”
作为对朝施压的重要手段,韩国宣布了一系列演习计划,如“韩美联合反潜演练”,下半年的PsI(防扩散)区域内海上拦截演习,以及参加9月在澳大利亚进行的区域外海上拦截演习等。对韩国炫武示强的动作,朝鲜毫不示弱,宣布了“全面战争”、核战威胁等“组合拳”。
韩美军演每年多次,“天安”舰事件发生时,两军就正在附近海域举行联合反潜演习,然而此次联合军演一推再推,演习地点也几经变更。几经反复韩美最终将演习定名为“不屈的意志”,改在日本海和黄海同时进行,美“华盛顿”号航母、F-22“猛禽”隐形飞机等参加军演,韩国对此次军演进行了高调报道,意在对朝形成强大的心理威慑。朝鲜对韩美联合军演,依然表现出强硬立场和态度,拒听驻韩美军指挥官关于演习通报的电话。6月28日,朝鲜外务省发言人通过中央通讯社表示,“鉴于朝鲜半岛当前的紧张局势,朝鲜需要以新的方式加强核遏制力,以应对美国持续不变的敌对政策和军事威胁”。朝鲜外务省发言人指出:“美国的挑衅活动越过了我们划定的禁止线,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也没有必要受到美国划定的禁止线的约束。”与此同时,朝鲜拿出“杀手锏”,对韩美联合军演说“不”。7月24日朝鲜国防委员会发表声明,表示“将在必要的时期启动基于核遏制力的朝鲜式的报复性圣战”;外务省发言人称,“将进一步多角度强化核遏制能力,采取强硬的物理措施加以应对”。7月26日,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兼人民武力部部长金永春表示,朝鲜将“以新的先进方式进一步加强核遏制力”。这些声明令韩美官方和媒体极大震惊,纷纷猜测朝鲜是否在准备第三次核爆。
总之,朝韩双方围绕“天安”舰事件,进行了长达数月的舆论较量,在火药味十足的斗狠言语中贯穿意志心理对抗,尽数展示了舆论博奕的谋略智慧,恍如棋局的拆解招数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