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戏剧舞台上的阿Q] 舞台妆怎么画

  德国阿Q的命运   1983年12月22日,圣诞节前夕。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东德)首都柏林。   这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德国的阿Q在此时此地实现了自己的宿愿之一:他终于得到了小尼姑(修女),虽然凭借着暴力。施暴之后,阿Q吃惊地发现:小尼姑死了!
  处理好小尼姑的尸首,阿Q和同住的王胡继续喝酒,在酩酊大醉中憧憬着伟大的革命,幻想着推翻他们既畏惧又痛恨的“老爷”。就在他们喝高了的时候,革命发生了。更令他们郁闷的是,他们坚信本该作为被革命的“老爷”,却摇身一变,成了革命的领导者。
  次日清晨,“革命老爷”下令逮捕了阿Q,罪名并非昨晚的强奸和杀人,而是莫须有的盗窃。革命的铁拳尽管并不准确,却依然是坚硬的:阿Q被判处了死刑并立即执行。
  在荒诞和血腥中,阿Q结束了他的德国故事。
  在东柏林德意志剧院大厅首演的话剧《阿Q的真实故事》,获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随后几天的门票,立即成为抢手货……
  
  海因:“移民”中介
  帮助阿Q“移民”到德国的,是一个名叫克里斯托夫?海因的剧作家。
  海因是东德人,却因“政治成分”不好,在西柏林求学。就在东德政府不断收紧对西柏林的封锁前,已经在西柏林生活多年的海因却在1960年回到了东德故乡莱比锡,这时他16岁。在1961年柏林墙建造起来之前,据说有将近250万的东德人涌入了西柏林,海因却走了一条相反的路。
  因为西柏林的生活经历,海因没能到莱比锡大学学习戏剧,可他并没有放弃对戏剧的追求。后来,他为瑞士剧作家、导演本诺?本森担任助手,而本森此时正是柏林“自由人民剧场”的负责人。
  在本森帮助下,海因做了“戏剧助理”。自1973年(29岁)起,他终于成为专职剧作家。然而从成果来看,他非常失败:5年间他虽然完成了十七部剧本,却只有一部半得以通过审查而上演。
  1979年,本诺?本森因不满当局干涉演出,离开了东德。海因也被剧场领导扫地出门,他当时完全有机会和本森一起离开东德,可是他选择了留下。
  生活是现实的:海因靠当翻译、给电台写广播稿,艰难地维持一家大小的生活,他的一切生活细节都被东德秘密警察监控。
  事业和生活的双重压力下,海因反而迸出了艺术的火花,1982年他凭借小说《陌生的朋友》一举成名,并在东德文化界引起很大反响。1983年,他将鲁迅的《阿Q正传》移植到德国背景下,创作了话剧《阿Q的真实故事》,更是掀起大辩论。
  
  阿Q的德国生活
  虽然“移民”到了德国,阿Q的境况还是和在中国时一样糟糕。他和王胡一起住在破庙中,屋顶还有个大洞,风雨无遮。更令他烦恼的是,天气也和他过不去,几乎天天下雨。
  整部戏的场景,始终是那个破庙,暗示着精神上的无家可归。能住进这破庙,对阿Q和王胡来说,已是相当不容易。尽管深深受害于屋顶的大洞,阿Q和王胡却根本不屑去修补它,而是天天忙着高谈阔论,向往革命。
  他们被掌权的“老爷”控制着,作为“老爷”代表的守庙人和乡村警察可以对他们为所欲为,他们因此而坚信革命的目的就是要将“老爷”推翻。
  和中国阿Q不一样,德国的阿Q变得有学问了,满嘴的哲学和政治学术语,尤其陶醉于“无政府主义”这个词的音节。阿Q虽然不理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却声称“这是个好词”,“锋利而且有力”。他因自己的处境,充满了对暴力和毁灭的向往,自己也常念叨:“我充满了仇恨”,幻想着“把自由的敌人、人民的敌人像小猫一样掐死”。
  德国阿Q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进了趟城,衣着光鲜地回来了,据说是他经商成功了。他带回了好些时尚的奢侈品,吸引了村里的上层人物,连那个从不露面的“老爷”,也派人前来购买。阿Q为心仪已久的小尼姑(剧中改称修女)留下了一件高档晨褛。小修女(尼姑)被这件美丽的衣服吸引,忘记了应有的警惕,在风雨之夜前来破庙,终于遭遇不测。
  与阿Q相比,王胡是更为典型的德国知识分子。阿Q对金钱、性、权力等充满了欲望,而王胡的所有人生欲望似乎都被磨平了,心如死水。唯一的爱好就是教导阿Q要读些书,才能真正理解“无政府主义”这个“美丽词汇”的含义。在阿Q被处决后,王胡才表现出了一点点“欲望”:一方面担心命案会牵连自己,另一方面也贪图阿Q留下的那张破床垫,终于卷“垫”逃跑。
  这一连串看似布局相当散漫的荒谬事件,通过剧中人物的大量对话串连起来,海因自己总结道:“阿Q是被一个他所不能理解的时代所强暴的,是体系化的社会暴力的殉道者。”
  
  剧场外的荒诞
  在中国被当作反封建大旗而高高举起的《阿Q正传》,在东德则似乎成为讽刺现状的居心叵测的“恶搞”。
  “阿Q”这个形象,在德国并不陌生,早在1928年就被翻译介绍到了德国。二战之后,德国分裂,东德力推鲁迅。但随着中苏大论战,鲁迅也成为忌讳的话题。相反,此前因意识形态而冷淡鲁迅的西德,却从1968年的自由主义运动开始,热捧鲁迅。
  从1979年开始,无论是在东德还是西德,学者和公众的注意力都开始从“政治的鲁迅”转向“文学的鲁迅”,海因的话剧《阿Q正传》就是这个阶段的标志性作品。
  当时的东德,各种社会矛盾日益激化,内部变革呼声高涨,邻国、尤其是同胞手足的西德,给东德的执政者也施加了巨大的压力。执政者不断在调整自己的姿态和行为。许多知识分子在梦想着变革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和苍白。
  戏剧界的同行们猛力批判该剧,但德国社会统一党的党报《新德国》,却出乎意料地对此保持了沉默,这令《阿Q正传》侥幸躲过了禁演的命运。
  为了表达某种姿态,当局还是动用了一支看不见的手:将该剧从大厅移到了小厅,每周只能演出两场。即便如此,《阿Q正传》还是连演了46场,成为当时德国文化界的奇迹。与此同时,阿Q旋风席卷了德国的另一半国土――西德,并在西欧其它国家引起巨大反响。相比较而言,东德反而成为这出“为东德观众而写就”的戏剧最沉寂的地方。
  早在1930年,刚诞生不久的《阿Q正传》被首次改编成了电影剧本《面包与女人》,走上拳头加枕头的商业化道路,引起鲁迅的激烈反对。从那之后,阿Q在世界范围内的每一次改编,都担负起沉重的政治使命,阿Q,仿佛成了传递某种理念的一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