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年底以来,国际油价一直呈波动上扬态势。进入5月之后,油价屡创新高。5月24日,美国纽约商品交易所交易的西德克萨斯中质油(WTI)期货价格冲高至41.72美元/桶,为1983年该交易所开始原油期货交易以来的最高收盘价。与此同时,欧洲布伦特油价也逼近40美元/桶。与年初相比,升高了近30%;与去年同期相比,油价提高了45%的水平。
此番国际油价越过40美元/桶创出十多年来的高位,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作为世界第一大产油国沙特阿拉伯在此次油价上涨中所起的作用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沙特先是被怀疑敦促欧佩克作出了两次减产决议,可是在油价走高的形势下,沙特又单方面作出增产的决定。沙特在此次油价上涨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此次油价上涨是否与沙美关系变冷有关?
欧佩克减产决议的始作俑者
自20世纪70年代石油禁运以来,沙特一直竭力恢复和发展与美国的关系。90年代,美国与沙特安全关系的加强促使沙特为了美国盟友的利益而在油价问题上持温和的主张。作为战略上的交换,美国以保障沙特的安全来换取沙特以适中的价格向其市场提供可靠的石油。然而,自9.11事件以来,许多迹象表明,沙美关系出现裂痕,沙特已经从欧佩克最可靠的“油价鸽派”转变成为“油价鹰派”成员国之一。
首先,9.11事件之后,美国布什政府力求降低对中东石油的依赖程度,从而加强了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沙特担心美国的做法会导致本国对美出口的下降,因此也加快了本国能源出口市场多元化的战略步伐,从沙特最近同外国企业签订的天然气开发合同来看,中标的没有美国企业,而是选择了欧洲、俄罗斯和中国的企业;第二,沙特对美国新近在中东地区推行的民主化构想和偏袒以色列的态度持公开反对意见?熏它担心民主化就意味着“白宫暗中策划更换沙特的政权”。
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沙特今年以来加紧了从美国金融市场的资金撤出。最让人怀疑的是,为保持国际油价的高水平,沙特促成了欧佩克作出减产决议。
去年9月和今年2月,欧佩克做出两次减产决议,使得欧佩克配额由2540万桶/日削减至2350万桶/日?熏许多分析人士认为,其幕后的策划者就是沙特。尽管纽约商品交易所的原油价格已经超过36美元/桶,但是3月31日的维也纳会议依然决定实施上述决议。
沙特需要高油价
在沙美关系变冷的背景下,无论从政治角度还是经济角度考虑,沙特都需要实行高油价政策。
从政治方面讲,地处中东的沙特不得不考虑中东的政治倾向和包括沙特人在内的中东各国的情绪。萨达姆政权的终结意味着沙特开始有了较为安全的外部周边环境,美国军队不再驻扎在沙特但是依然留在卡塔尔、科威特和伊拉克,这些都有助于沙特的安全。但是,沙特政府的焦虑在于其对国内政权的担忧。自去年5月以来,沙特境内先后发生了多次恐怖袭击,袭击对象包括在沙特的外国人和沙特人。特别是今年5月1日发生在沙特西北部城市延布一家炼油厂的开枪事件,造成多名英、美、澳藉外国人以及沙特人丧生。5月29日,东部城市胡拜尔的外国石油公司和居民区又遭到武装分子袭击。武装分子开枪打死了16人之后,又劫持了包括不少西方人在内的大约50名人质。由于恐怖分子将袭击目标转向石油设施,国际油价大幅度攀升。而所有这些发生在沙特的恐怖事件均与美国的中东政策有关。由于美国偏袒以色列和入侵伊拉克,而又设法“盗窃穆斯林财富”,沙特人对基地组织会更加同情。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与美国政府“同流合污”,沙特政权将自身难保。
从经济方面而言,沙特也需要较高的油价。沙特是实行高福利政策的国家,而过去一段时间以来,沙特人口快速增长。为了满足就业人口的需要、尽可能维持人民富裕的生活,也许30美元/桶以上的油价水平才能支撑沙特正常的财政支出。沙特害怕油价下跌,沙特人生活水平下降,更会向激进的恐怖势力靠近。沙特坚信,15~30美元/桶的石油价格对世界石油需求的稳定增长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保持较高油价的最佳切入点是驱赶消费国的商业石油库存,而不让消费国增加库存的最好办法是适时减产。如果美国人不能保证沙特政权的继续,那么只有靠自己想方法。许多观察家断言,沙特似乎已经放弃或者至少弱化了它作为油价缓冲者的作用。这就是为什么过去两年纽约商品交易所的原油平均价格超过31美元/桶而不再是上个世纪90年代平均19美元/桶的主要原因之一。
仍是世界油市的保护者
但是,美国与沙特在能源领域的正常关系还不至于破裂。在紧急情况下沙特仍然是世界石油市场的保护者,在伊拉克战争中就是如此。当时,沙特在战前就宣布增产,遏制了当时油价的进一步上涨。在目前的高油价形势下,美国自然也离不开沙特。
美国方面,在石油问题上面临三大困境:一是美国的汽油需求高峰从5月31日的阵亡将士纪念日正式开始,预计一直将持续至今年9月中旬。这期间美国的汽油需求将由目前的930万桶/日进一步高涨至1000万桶/日。而目前美国的汽油库存水平较低、炼制能力有限、汽油标准严格、区域间汽油流动困难,急需增加进口;二是在美国11月大选前的敏感时期,油价问题是关注的焦点之一,如果油价居高不下,就会被民主党大肆利用;三是美国尚没有找到可替代沙特的石油供应来源。俄罗斯“尤科斯公司事件”说明普京对石油公司的强权控制开始加重、委内瑞拉的查维斯已与美国结下冤仇、伊拉克局势持续动荡使得美国的如意算盘落空。这样,为了让沙特拉美国一把,美国必须做出一定的让步。在经过外交磋商之后,急沙特之所急,美国在不久前联合国谴责以色列的问题上投了弃权票。或许?熏美国暗中还在沙特政权问题上做出一定的承诺。美国不失体面的让步果然奏效。
考虑到与美国的关系,沙特挺身而出,表示从6月1日开始单方面增产石油60万桶/日,并建议将欧佩克产量配额提高至200~250万桶/日。在6月3日举行的欧佩克贝鲁特会议期间,沙特必定会争取说服其他成员国增产,以遏制原油价格的上涨。
目前看来,欧佩克增产也存在一些问题,一是利比亚、委内瑞拉等国不太同意增产;二是人们怀疑欧佩克是否有足够的产能。据分析,可能只有沙特有100万桶/日的剩余产能,是1998年以来的最低点?鸦三是增产能否解决油价问题。从增产品种上讲,沙特等国能够增产的基本上是重质高硫油,并不能满足汽油炼制的需要。从增产时间上讲,欧佩克正式增产可能要从7月1日开始,从增产到运抵美国市场要等到八九月份。届时,美国的汽油紧张状况是否已经缓解?届时,欧佩克的团结是否能够稳固?届时,沙特的内部局势是否能够平静?届时,美国是否还像现在这样强烈有求于沙特?一切都是可变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