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魔化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少年维特之烦恼

  时光进入到21世纪,当代中国人似乎一齐犯了一个毛病:理解和认知能力整体下降,一旦某人出了新闻事件,全社会便迅即冠以简单的符号化称谓并昭闻天下。比如前年的“范跑跑”和“郭跳跳”,比如2010新年伊始的“江吻吻”和“江闯闯”,仿佛不用幼儿专擅的双音叠声来命名便难以理解和传播。
  跑跑和跳跳是道德立场截然对立的两个人,两个江XX却是同一个人,以一人之力而又吻又闯的,可见其端的是个人物。不过,遇事爱较真儿的老王看了不下八遍网上挂着的江海松视频,也没看到一丝一毫“吻”的镜头,可见所谓华人博士“吻瘫”老美机场的说法,纯属夸张。吾友王桃花在其新书《和孔子一起微笑》中对孔子弟子子夏的名言“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有一段十分家常化且与时俱进的白话翻译:“大节上不要超越界限,生活作风上有些小的出入是可以的。”小江弟弟所做的,不过是闯过机场的止步线而已,倘放在国家、民族大义的天平上去称一称,不用说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跟搁上二两棉花大概是一样的可以忽略不计其重。时光倘能回流三十年前,小江弟弟倒是可能冠以勇闯美帝机场的无产阶级革命小闯将的正面形象而被主旋律弘扬一番,有资格跟刘胡兰、刘文学等少年英雄抢一下锋头。
  世间事好像总是要一分为二,对同一件事的看法观点,也总会分为正方和反方。细考小江弟弟出事之后各方声音,在美国人一方,主张要严惩之的大概只有个别参议员,甫一开口便即被淹没在反对声中。美国人在对小江弟弟表示宽容的同时,倒是认为他做了件好事,让美国人知道了自己国家的安保问题。美国媒体也更多将指责集中在擅离岗位的安保人员身上。如此说来,小江弟弟身上体现出来的是什么精神?是不打折扣的国际主义精神哪。白求恩如果活在当下,也不过如此吧。
  相比之下,倒是中国人包括在美华人激起的反对声音最多也最响。中国人在道德方面最常犯的毛病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宽于待人,老王对此没有二话。有意思的是所严的一面往往并不是针对自个儿家人施行严苛,而是针对吾国吾民。界线是以三代的亲疏度为半径画个圆圈,处于圆圈之外的那些国民才是严苛的对象。(犯事儿的如果是自家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甚至姑表姨表的什么亲戚,能严苛起来才怪)。这种惯性的结果,是往往法律还没出来说话,自个儿先就将犯了事的那家伙在道德上判了罪,强摁其头做缩头孙子啦。与其把这说成是优良传统,不如干脆认定为一个民族的劣根性!
  且不说国内的网民分裂为正反两方,在美国的一些华人媒体似乎更众口一词,历数一些常见的中国人陋习事例,提醒在美华人要树立起良好的形象。据其统一口径说,由于这一事件的典型性,实质上对多年来华人在美国辛辛苦苦所建造的良好形象造成伤害,云云。看来,国内的华人已经与时俱进了一半,倒是出国较早的华人身上老实固守着严于律自己人的劣根性。
  上面的几段话也许有些意气用事。平心而论江海松之事,这只是一次偶发的个人行为,不需要全民族来买单。许多人一生中都有可能在特别激动时刻做事出格,完全不需要让一个人背负全民族的道德,更不要动不动就拿国民素质来说事儿。老王向来不认为一个人可以代表一个国家和民族形象,哪怕偷鸡摸狗者偷的是洋鸡洋狗,也与国格无关。如果一个人在外就能够代表中国形象,岂不是有一万个留学生就有一万种国家形象?一百个读者眼里还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呢,事关国家形象,各人身上的区别又岂能不详细划分?简言之,正如一个人的薪水和隐私只能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脸面和行为也完全不能也不必跟一个国家、民族形象紧密挂起钩来。
  有道是:机场关闭日,少年发情时。本来没大事,庸人自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