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初的青岛,前一天艳阳高照,人们还穿着短袖;次日一场秋雨,海风吹来,气温骤降。与之相反的,是当地新闻的热度――“青岛警界地震”冲击波,正一浪高过一浪。先是有媒体爆料:青岛市李沧区公安分局局长冯某、市北区公安分局局长于某被纪检人员带走;市南区刑警大队长某某、崂山区政法委书记某某被抓;青岛市前公安局领导某某被“双规”。紧接着,坊间传闻四起,说这些人出事都与去年一度轰动青岛的“黑老大”聂磊案有关……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一踏进青岛,就能体会到这种异样的“新闻热度”。出租车司机听到记者的来意,就从10年前自杀的青岛市公安局长万国忠的故事讲起,又讲到5年前落马的青岛市委书记杜世成,再说到眼前的聂磊案。最后还给出一个总结:“青岛从来就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
在记者所住宾馆附近的小饭馆里,老板的介绍也颇耐人寻味。“不少外地人都说,‘来青岛,公共厕所不好找,洗浴中心遍地是’。现在情况变了,洗浴中心不少,但开张的不多。”记者问:“为什么呀?”老板笑道:“打黑啊,全国不都在整顿黄赌毒嘛。”继而又补上一句:“黑老大聂磊去年被抓了,最近又牵出几个公安局长,这事儿,还没完呢。”
事实上,社会如此关注这次“青岛窝案”的原因,也许就在这“事情还没完”上。
去年9月7日,青岛市公安局对外发布消息,称按照公安部、山东省公安厅的部署,青岛警方一举摧毁了以聂磊为首的涉嫌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首犯聂磊及130余名成员已归案。
但该案却至今没有开审,亦属不正常,也引来外界的多方猜测。记者经过调查发现,该案迟迟不能开审的原因,主要是其牵涉面太广,尤其是在公检法系统,几乎不同层次的人员都涉及了。
2011年4月,青岛市检察院第一次将聂磊案首批27名被告人起诉至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但紧接着,原定于5月和8月的两次开庭又突然被延期。当时就有媒体证实,“聂磊案延期开庭的原因与青岛公检法系统的多名官员涉案有关”。
其间,青岛市公安局某刑警大队长及其在银行工作的妻子一同“失踪”,后有人证实被抓。知情人士称,该刑警大队长是聂磊案首名涉案的警界人士。今年8月,青岛市市南区一派出所所长在接受审查前自杀,也被怀疑与聂磊案有关。
记者曾就此事进行过调查,有关部门的正面回应都是“还不清楚,无可奉告”。后来,记者通过朋友联系上两位青岛公安系统的工作人员,一位刚刚退休的老同志一听说记者的来意,立刻客气地表示,自己和“那几个人”并不熟悉,也不想多谈;一位在职的干警则态度坚决:“案子现在正在侦查过程中,我们有纪律,不能对外透露,哥们儿也不行,你就别为难我了……”
由于各路消息越传越多,最终青岛市公安局于10月21日下午4点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了近期打黑除恶的相关情况。一个小时后,青岛市政府新闻办通过其官方微博“青岛发布”,对此次发布会的内容进行了文字直播:“青岛市公安机关在青岛市委市政府和上级公安机关领导下,深入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据了解,2010年6月,经过一年多的深入调查,一举将以聂磊为首的重大涉嫌黑社会性质组织侦破。至2011年10月,共抓获这一犯罪组织成员209人,从中逮捕161人……去年以来,公安机关通过侦办聂磊涉黑案件,协助配合纪检、检察机关查处了青岛市公安队伍中的涉及违法违纪和‘保护伞’问题。截至目前,共有14名公安民警被查处,其中包括市北区公安分局局长于国铭、李沧区公安分局局长冯越欣。对于他们涉嫌犯罪问题,有关部门正在依法调查处理……”
媒体认为官方发布的上述信息较为简单,各路记者纷纷涌往青岛,希望了解更多内情,弄清各种疑问:聂磊黑社会性质团伙如何能在青岛横行10年?已经浮出水面的案情会否只是冰山一角?该案究竟牵动青岛警方和政界多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