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霁红,打造绿色生态晚会】绿色生态产业

  为跳出传统综艺晚会日渐式微的教化之风,她曾为中秋晚会确立另一种模式――山水景观晚会。现在,她将再走新路:有生命力的绿色生态晚会   对任何一个做综艺晚会直播的导演来说,那情形都是一场彻底的噩梦。
  2008年9月14日,农历中秋。是夜8时,央视中秋晚会将在1套、4套、9套3个频道面向全球华人直播。因为绵延200米的海岸线在国内最早迎来月亮升起,山东荣成成为这一次中秋晚会的主会场。
  按照惯例,直播前一晚,中秋晚会剧组录制了备播带。总导演郭霁红带领着上千人的团队,历时两个多月,傍海搭建了晚会现场的清水舞台。填海而成的舞台,外形酷似贝壳,一半在陆地,一半入海中。美轮美奂的舞台效果和璀璨焰火辉映之下,剧组几个月来的心血获得超出意料的精彩呈现――十几个小时以后的直播如果这样结束,大功告成的欢庆时刻就真的来了。
  凌晨两点,荣成海湾越来越不平静。“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涌’。”郭霁红回忆,“在海面翻起来的是‘浪’,在海水底下滚动的叫‘涌’,涌的能量从中心往外传递,一直到海边。”传统佳节来临之际,那片海域就这么兴奋了一夜。
  天亮之后她赶到现场,昨夜流光溢彩的贝壳舞台已换了一副模样:12米的清水舞台,玻璃全部被掀翻,舞台被海水浸泡着,施工用的抽水机也被海水卷走;舞台上那个11米高的海螺,只留下了一些碎片。
  没有时间去细想,夜里的直播好比总攻令,雷打不动。迅速平复心情后,郭霁红让舞美团队立即开工,最大限度修复受损舞台。8点,中秋晚会《荣成月•中华情》准点直播,那个海螺的创意,永远留在了备播带里。
  垫底的那碗酒
  这不是郭霁红第一次遭遇突发变故。2004年中秋晚会直播前一天,上海气象台通知:当日有9级台风登陆。剧组不得不将耗时3天安置好的晚会焰火在录制备播时燃放殆尽;2007年晚会直播前一周,厦门鼓浪屿潮汐汹涌,精心布置的钢琴舞台被冲垮……谈到这些遗憾,郭霁红说了句:保住直播大局最重要。
  现代京剧《红灯记》中,李玉和在《临行喝妈一碗酒》唱段里有句经典台词:“妈,有您这碗酒垫底,以后什么样的酒都能对付。”郭霁红之所以后来无论遇到什么突发变故都能沉着应对,也得益于有“一碗酒”垫过底。
  1996年春节前夕,中央电视台海外中心一支7人摄制组来到美国洛杉矶,组织拍摄一场华人华侨文艺晚会。这是央视历史上第一次在海外举办春节晚会,导演正是郭霁红。
  2月11日,晚会在颁发过艾美奖和奥斯卡奖的帕沙迪娜大剧院举行。那是一次为日后出国拍摄所做的探路之旅。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剧组以高价向美国同行租用了转播设备――那套1970年代的设备因为监视器无法反映录制之后的信号,在中国都早已被淘汰。除了乐队和独奏演员有过三四个小时的配合,其余所有节目都没有彩排。简陋的舞美出自于当地几位华侨之手,那是热心游子画的几幅背景。
  即便如此,晚会仍一票难求,3000人的剧院座无虚席。夜里12点,意犹未尽的观众才陆续离去。长吁一口气的郭霁红和同事们吃完宵夜回到宾馆才发现,除了开头10分钟的素材还正常,后面所有内容都没有录上!
  这真是晴天霹雳,一连串难题一起袭来:剧院生意常年火爆,能不能再租上场地?怎么才能把观众请回来重新配合一次?经费还能支撑几天?“那是我工作以来,最艰苦最紧张的一回。”郭霁红让同事连夜打电话,在凌晨6点终于租到了剧院。剧组以“没有彩排、画面混乱”为由将演员召集回来。只是这一次,台下没有观众,所有有观众互动的环节全部取消。
  大年三十,剧组回国。郭霁红一头扎进机房,呆了5天5夜。正月初五,临播出前半小时,80分钟的晚会节目《祝福你,中国》送抵播出线,顺利播出。郭霁红带着深深的黑眼圈出现在好友们面前:对不起,刚编完片子,也没给你们带礼物,我实在没时间逛街。
  一炮打响的处女作
  1990年是郭霁红进入中央台的第3个年头,当时已是春节联欢晚会导演助理,这个职业生涯的起点显然要高于很多同龄人。那几年里,初出茅庐的她一直站在当时国内最优秀的几位晚会导演身边,与实力最雄厚的策划班底为伴,亲身见证了那些春晚智囊如何将一个个创意化作除夕之夜千家万户的欢声笑语。
  此后几年,综艺栏目在地方卫视生根开花。大大小小的晚会铺天盖地而来,有人戏称:“从上到下办晚会,大事小事办晚会。”郭霁红就是在这个时期开始了真正的导演生涯。
  1993年初,时值“汪辜会谈”,对台播出的国际频道决定举办一台“海峡之春”两岸歌会,内地和台湾各出8位知名歌手登台献唱。晚会的导演正是郭霁红。
  这是一次期待已久的启程。从广院毕业后,郭霁红进入中央台。她那些分配到地方台的同学,很快成为各台文艺部的主力,有人毕业半年就独自担任大型晚会的总导演。而在班上成绩优秀的郭霁红始终只是导演助理,忙前跑后,端茶递水。这次,她带着“海峡之春”歌会剧组,来到了厦门鼓浪屿。有古典情结的郭霁红看上了音乐制作人陈小奇的一个作品――这首歌以唐代诗人张继的名作《枫桥夜泊》为素材,巧妙地串联了分离之苦和相思之痛。“这台晚会是在两岸坚冰刚刚打破时举办,”郭霁红说,“这首歌非常符合这种情绪。”这就是由毛宁演唱、后来广为流传的《涛声依旧》。
  风衣、木铃、皮箱、茅屋、海峡,郭霁红选择勾连个人和家国的元素,在鼓浪屿拍摄完外景,剪出了这首歌的音乐电视版本。在“海峡之春”两岸歌会上,《涛声依旧》以这种形式首度面世。
  在这次两岸歌会上,周华健、张信哲等台湾艺人第一次登上央视舞台,两位实力唱将也正是以这次演出,开启了日后在内地的全面发展。郭霁红拍的另两段音乐电视《让我轻轻地告诉你》(杨钰莹)和《我要回家》(艾敬)也在此后成为1990年代流行乐坛的代表作。
  山水景观晚会的新模式
  就在一路喊着春晚“年年难办年年办”的同时,央视拿出了另一档年度综艺晚会,2004年至今,郭霁红的另一个身份是央视中秋晚会总导演。为了跳出传统综艺晚会日渐式微的教化之风,她为中秋晚会确立了另一种模式――山水景观晚会。
  “我所在的平台――央视国际频道负载着一个使命:面向全球宣传中国。”郭霁红解释说,“但是你不能生硬地做。为什么我第一届选在上海?2004年的上海绝对是中国大都市的代表。我肯定不会选择在演播室,那会大大削弱我的表现手段。”
  那一年,中秋晚会以东方明珠电视塔为背景,11艘大游轮环绕主会场扬帆起航,明珠塔是船队里最高的桅杆。架设在黄浦江西岸海鸥饭店17层的摄像机拍摄了整个晚会的大全景,浦东之夜一览无遗,好似东方维港。由石库门改造的上海新天地是分会场之一,另一个分会场则是九曲回廊、古色古香的豫园。郭霁红希望“利用一台晚会独特的表现手法全景式地展现上海”。
  这台名为《浦江月•中华情》的晚会获得成功之后,中秋晚会剧组先后来到武汉黄鹤楼、厦门鼓浪屿、承德避暑山庄、山东荣成、江西宜春。凭借2009年那台《宜春月•中华情》,郭霁红走到了国际同行面前,迎来了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巅峰。
  2010年美国当地时间4月17日24时,郭霁红以总导演身份,捧起了第43届美国休斯顿国际电影节大评审团雷米金像奖最佳作品奖和最佳导演奖两座奖杯。本届电影节共有5000多部电影、电视作品参赛,还有3部作品和郭霁红的作品获得同一奖项。休斯顿电影节和旧金山电影节、纽约电影节并称北美3大电影节,它以多元(包括电影、电视、新媒体多个单元)和导演、制作中心制(不以演员明星为主)闻名业内,此前斯皮尔伯格、科恩兄弟都曾获得这一奖项,华人导演中李安也曾凭借《推手》获此殊荣。电影节主席亨特评价《宜春月•中华情》说:你们的节目将中国古典文化与中国式建筑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一个特别巨大的制作,但糟糕的是,美国的电视变得越来越廉价。
  中秋晚会在它诞生后第7个年头来到了安徽芜湖。郭霁红依然钟情中国风,徽州古建筑毫无疑问将亮相晚会。同时她还将联合著名作词人方文山,为电影《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经典音乐《琵琶语》填词,这也是本届晚会一大重头节目。在“秋水映徽州,月色浸芜湖”的古典情怀之外,她将打造晚会的另一品牌――有生命力的绿色生态晚会。
  直播进入倒计时,郭霁红迎来了一年一度工作强度最大的冲刺时刻。她面露倦色,却难掩兴奋。“我也说不清,很奇怪,我到现在都很热衷于这件事。”――26年前,即将高中毕业的郭霁红走进北京广播学院的面试考场,她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新闻记者。当老师问她有什么才艺时,她拉了一曲二胡。在老师的建议下,她当场把高考志愿改成了电视文艺编导。那肯定不是一曲普通的二胡独奏,因为它就那样,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