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是位垂暮老者。他头发花白,身体脆弱,只能拄着拐杖艰难地行走,但他曾像雄狮一样勇敢,在狭小的囹圄中矢志不渝,谈笑自若;他也像鸿雁一般悲天悯人,循循善诱着世人宽恕人间的罪恶――南非奉献的“非洲时刻”世界杯也许会有争议,但南非为全世界奉献的偶像却绝不会有人质疑――他的名字叫纳尔逊?曼德拉(Nelson Mandela)。
2009年11月,联合国大会主席发言人恩科洛宣布,第64届联大通过决议,自2010年起,将每年7月18日南非前总统纳尔逊?曼德拉的生日定为“曼德拉国际日”,以表彰他为人类和平与自由做出的贡献。决议对曼德拉长期以来在推动解决冲突、改善种族关系、促进人权、实现和解与两性平等方面所做的努力高度赞赏,联大通过设立“曼德拉国际日”来向这位伟人致敬。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发表致辞,称赞曼德拉为“全球公民典范”,是“联合国最高价值的生动体现”。
罗本岛上的艰难时刻
罗本岛位于浩瀚的南大西洋上,距南非第二大城市开普敦6海里。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令它成为监狱的首选之地。当年,英国殖民者在岛上关押了众多奋起反抗外来压迫的当地人。在上世纪60年代,罗本岛又成为“种族隔离的堡垒”,近2000名自由斗士被囚禁于此,其中便有“南非之父”曼德拉,他在岛上的铁窗内度过了27年漫长牢狱时光中的17载。
纳尔逊?罗利赫拉赫拉?曼德拉( Nelson Rolihlahla Mandela ),1918年7月18日出生于南非特兰斯凯一个部落酋长家庭,因为是家中长子,他被指定为酋长继承人。但自幼性格刚强、崇敬民族英雄的曼德拉却“决不愿以酋长身份统治一个受压迫的部族”。1938年,他进入黑尔堡学院,后又就读于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获法学学士学位。
1943年,曼德拉加入主张非暴力斗争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简称“非国大”),从此,以一个战士的名义投身于民族解放事业。在“非国大”,他先后任“青年联盟”全国主席、“非国大”执委、全国副主席,并成功组织了“蔑视不公正法令行动”和罢工运动,抗议和抵制白人种族主义者成立的“南非共和国”,赢得了全体黑人的尊敬。
1964年,46岁的曼德拉第三次被捕入狱,他将审讯法庭变成了揭露种族隔离制度罪恶和唤醒广大民众的讲坛,被南非政府指控“企图以暴力推翻政府”,判为无期徒刑。曼德拉从此在狱中度过了漫漫27个春秋,其间,虽备受迫害和折磨,但他始终没有改变反对种族主义、建立一个平等自由的新南非的坚强信念。
1990年2月,南非白人政府迫于国内外舆论压力,无条件释放曼德拉。在离南非万里之遥的中国,正如火如荼备战高考的70后被临时通知增加一道政治题:南非黑人领袖曼德拉获释出狱。而当年高考果然考了这道题。可见当年曼德拉在全世界的影响。
今年2月11日,是曼德拉出狱20周年的纪念日。当天,在罗本岛监狱外,聚集了数千民众,他们以游行方式纪念这一重大日子,众多南非黑人高举曼德拉所在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党”的旗帜,高呼“曼德拉万岁”。一名参加游行的“非国大”成员拉马帕萨回忆起当年曼德拉获释的情景:当时,民众对曼德拉能出狱都没什么准备。得知消息后,他们才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获释后的曼德拉被狂欢的粉丝簇拥着准备讲话。因为聚集的民众太多,所以路上交通拥堵,“非国大”成员的汽车都被堵在路中央不能前进。最后,费了很大力气,曼德拉才被保镖架上高台,发表出狱后的首次演说,口才极好的曼德拉在演讲最后重申了1964年庭审时自己说的话:
“我已经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了非洲人民的斗争,我为反对白人种族统治进行斗争,我也为反对黑人专制而斗争。我怀有一个建立民主和自由社会的美好理想,在这样的社会里,所有人都和睦相处,有着平等的机会。我希望为这一理想而活着,并去实现它。但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准备为它献出生命。”
曼德拉是一个标志,他代表了历经千辛万苦、南非人民用生命作为代价所换来的政治转型。1994年,众望所归的曼德拉在南非的首次多种族大选中获胜,当选南非第一任黑人总统。媒体给他的评价是:非洲之子,南非之父。
卸任不退休的日子
完成了5年总统任期后,曼德拉在南非约翰内斯堡的新家开始了他的“新生活”。不过,在风云变幻的世界舞台,对于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政治家来说,南非不可能让他 “退休”。
曼德拉卸任后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他将工作重点放在了改善农村儿童受教育条件和帮助艾滋病患者这两个方面。曼德拉喜欢画画,他的作品大多用明亮的色彩描绘自己的铁窗生涯,传递着自己的积极乐观的情绪。通过出售自己的画作,他一开始就为曼德拉基金会筹集了70万美元资金。
进入21世纪,耄耋之年的曼德拉还会出现在慈善音乐会上,呼吁八国集团以实际行动帮助非洲摆脱贫困;他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会面,共同发起为非洲患有心脏病的儿童进行爱心募捐的活动;在伦敦的海德公园,曼德拉对台下孙儿、甚至重孙儿一辈的年轻人说:“现在是时候靠年轻一代人的力量来清除世界上的痛苦了。” 他和一位年轻的艾滋病女患者拥抱的照片在南非媒体上频频出现,呼吁大家不要歧视艾滋病患者;本届南非世界杯,也是在曼德拉的大力斡旋下才得以首次在非洲大陆精彩上演。
“我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退休老人,但你们对我的热爱和朋友对我的支持使我能继续为大家做点事。”曼德拉的努力已经硕果累累,在南非最穷困的地区,几百所曼德拉基金会筹建的学校已经建起,穷人的孩子终于可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他们使用上新书籍、新电脑,第一次通过互联网看到了世界。而所有的这些资金,毫无疑问,都是曼德拉依靠自己的“老面子”,从国内外各大公司化缘而来。
新学校开学之际,也是曼德拉最高兴的时候,他经常会不辞劳苦地出现在偏远农村的学校落成典礼上,迎接他的是“马迪巴”(曼德拉部族的名称,南非人民对曼德拉的爱称)的欢呼声和无数双渴望的眼睛。2000年,南非全国警察总署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种族歧视事件:当工作人员开启电脑时,电脑屏幕上的曼德拉头像竟逐渐变成了大猩猩。消息传出后,警察总监和公安部长勃然大怒,南非人民也义愤填膺。曼德拉却很平静,他说:“我的尊严并不会因此而受到损害。”几天后,在参加南非地方选举投票时,当投票站的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看着曼德拉身份证上的照片与其本人对照时,曼德拉慈祥地一笑:“你看我像大猩猩吗?”逗得在场的人笑得合不拢嘴。之后不久,在东部农村一所新建学校的竣工典礼上,曼德拉对孩子们说:“看到你们有这样的好学校,连大猩猩都十分高兴。”数百名孩子笑得前仰后合。
告别曼德拉――南非尚未准备好
对绝大多数南非人而言,曼德拉依然并永远是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领袖,他热情、坚韧、宽容、幽默。然而,就像年长的子女面对年迈的父母,也许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的道别。在世界杯开幕式上人们没有如期看到曼德拉,全世界都深感遗憾,曾孙女的意外去世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如今这位万众敬仰的偶像人物已是92岁高龄的垂暮老者,他走路需要拐杖,左耳听力衰退,当他缓缓坐下后,需要妻子将他的双脚对称地放到一个长凳上。他的记忆力也不行了,不过,那些很久以前的熠熠发光的宝石一般的往事,老人仍如数家珍。
在自传里,曼德拉回忆起自己童年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我曾在原野中学会如何用弹弓打鸟,如何寻找野生蜂蜜、水果和可以吃的植物块根,如何直接吸吮母牛的奶汁,如何在清凉的溪水中游泳,还有如何用废电线钓起小鱼。”
历经人生坎坷,睿智的老人已洞悉生命的全部意义,谈到经历27年铁窗而获释出狱当天的心情,他说:“当我走出囚室,经过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伤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在狱中。”他还时不时拿自己的身体状况开个玩笑:“我死后准备进入天堂之门时他们会问我:‘你是谁?’我会说:‘马迪巴。’他们再问:‘你从哪儿来?’我就说:‘南非。’那他们就会说:‘啊,马迪巴,你走错门了。看到下面那几道烧得滚烫的门了吗?那里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马赛卡拉自从曼德拉1990年出狱以来就一直在他身边工作。她说:“我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平静。我有时会摘下帽子逗他一笑,当他绽放笑容的时候我会感到很高兴。”
南非《星期日时报》负责人蒙迪?马坎亚说:“纳尔逊?曼德拉的思想仍是一剂能将南非团结起来的黏合剂。随着他越来越衰老,身体越来越虚弱,距离大限也就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担心那一刻的到来。人们对他的爱将永存。但那个疑问也将继续存在:未来谁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
链接:
香港著名的Beyond乐队创作《光辉岁月》一曲,纪念人民的斗士曼德拉获释。
光辉岁月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
是一生奉献肤色斗争中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
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可否不分肤色的界限
愿这土地里不分你我高低
缤纷色彩闪出的美丽
是因它没有分开每种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