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路第一天到单位上班，部门同事给他开了个小型欢迎晚宴。席间，有人问周是哪所名校毕业的，周有路支支吾吾报了个走读大学的名号。举座皆沉默，继而心敞亮――这家名声显赫的国企公司，对外招聘标准从不低于硕士。
周有路学历不高，人缘却混得不错，今天这个请吃海鲜大餐，明天那个邀约温泉洗浴，部门里有什么享清福、出风头的差事，统统都派给他。到了年关，周有路顺理成章当上了先进工作者，外加一笔不菲奖金。部门也被评上了“优秀集体”，领导步步高升，同事盆满钵满，人人有肉吃。
转过年来，新人姜门道前来报到。照例是欢迎晚宴，照例有人问起小姜同志的学历。“大专，嘿嘿，我都不清楚我是怎么混下来的。”姜门道答得大大咧咧、满不在乎。“这个更厉害。”周有路身旁一位老同事如此感叹。
姜门道一来，立刻瓜分走了原本属于周有路的巴结和追捧，可周有路不在乎，这年头全凭学历说话，谁让人家学历更低呢，不能不服。于是，周有路在无数次的海鲜大餐和温泉洗浴中，把自己塑造成了姜门道的好哥们、好兄弟。在一年后的一次人事剧变中，周倚仗姜的庇护，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
又是一年新人到。听说这个早已饱和的肥缺部门，又要被塞进一个应届毕业生。这天，姜门道、周有路早早来到办公室，发现屋里坐着个面容稚嫩的年轻男孩，便热情地和人家聊了起来。
“看你岁数不大呀，还不到二十吧?”姜门道问。
“是啊，十九。”
“哟，那也就高中毕业吧?”周有路见缝插针。
“我是初中毕业，用你们的话说，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了，呵呵。”
“抽烟吗?”姜门道立刻递上了自己的软中华。
“喝水吗?”周有路转身去找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高档咖啡。
“吱扭”一声，里屋的门开了，部门主任提着一大摞废报纸走了出来，冲着那个年轻男孩吆喝道：“过来，称称这有多少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