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麻雀城里飞_麻雀飞进烟囱里的歇后语

  清晨,屋外鸟声啁啾。屋顶白得耀眼,是下雪了。推窗一看,惊起一群在寒风中瑟缩的麻雀,扑地飞走。但飞得不远,在对街的屋檐下,继续它们的啁啾。它们无法高飞远行,为了觅食,还得留在满是烟尘的城市里,依托屋檐,守望繁华,继续自己清苦的日子。
  对街的楼阁下,有一片发黄的草地。它的身后,不是无涯的旷野,没有田园,没有丛林,只有一片没有尽头的高楼大厦,一片高深莫测的城市森林。它们飞不远,也飞不高。不停地啁啾,像在不停地诉说。别人不懂,我是懂得的。它们是从乡里来的,却要侧身在城里生活,东流西窜,步步艰难,处处危险,生存不易啊,让人心生怜悯。
  我不是麻雀,但我很理解麻雀的生存状态。在鸟类族群中,它们是卑下的,弱势的。形不压人,貌不惊人,力不服人,声不迷人,被人指为没出息的“蓬间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是鸟类社会的草民,是庸庸之众,生存空间逼仄。它们是落寞的,门可罗雀。只能与失意为伍,与寂寞相邻,与青云遥隔。
  我不是麻雀,但我懂得麻雀的处境,懂得麻雀的心情。因为我的处境和它们相似,我也是乡里来的,为了在城市落脚,为了觅食,我也四处奔波。我受生活之鞭的驱赶,在城市里转来转去。我做临时工,做推销员,做新闻采访,打麻雀战。做几天,又换个地方,今天不知明天身在何处。过几天,我又要去另一城市,为别人去写传记,当吹鼓手,用文字为别人唱赞歌。像麻雀一样,啁啾啁啾地瞎叫一通。在别人听来,不知所云。那没关系,只要有人给钱,我会不辞劳苦,这也是一种生存状态。
  在城市里,我不是唯一,有许多像我这样游来游去的觅食者。在城市的边沿游走。或三五成群,或单飞独行,在街头巷尾,脚穿胶鞋,头戴草帽,手提锤子,肩挂扁担,或推着板车,守在街口,等别人来雇用。还有擦鞋的,修电器的,卖土产的,为了温饱,都在游走于生活的边缘,在城市的夹缝里行走。他们是民工,不是白领,一辈子也走不进城市的高楼。高楼是城市森林高大的乔木,树上住着鸟们的贵族,如大雁,如天鹅。麻雀飞不进高楼,飞不上蓝天,只能在沙棘和丛林里栖身,在寮房和工棚里游走,在街角巷尾转来转去。被人驱赶时,哄地一下飞散了。过一会,又聚在一起,啁啾啁啾,诉说欢聚时的温馨和生存的艰辛。
  古人说,鹪鹩窠林,不过一枝。我为了在繁华的城市森林里觅食,利用有限的生存空间,经营自己的日子。常混在打工的大潮里,扑棱棱地飞来飞去,去求职,去打工,去赚钱。正如眼前的麻雀一样,寄生于城市的屋檐下,随世事流转,飞来飞去,吱吱啾啾,守望着一个个平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