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村,山西省洪洞县曲亭镇下属行政村,人口5000余人。2011年10月20日,正是农忙季节,每户院里院外都堆放着刚刚从田里拉回来的玉米。但隐藏在丰收背后的是,在这个行政大村内的人们热议的风暴―由于部分村民的举报,两个月前,原村委会主任师红娃辞职,村党支部书记申腊生被罢免。但风波并未因此平息。
“我们现在就希望村里早日公开账目,让老百姓知道,村里的账目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质疑的贪污事项是否落实?如果事实存在,希望有关部门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村民代表李友良对时代周报记者说。
6年未公开账目
“6年来,村委会从来没有公开账目,村里收入和开支一直是一个谜。老百姓就想要一个真相。”村民李友良说,“坦白说,我们就是怀疑一些属于集体的收益被装进了个人的腰包。”
李友良列举了几项村民认为存在贪污的事项:
2009年,架设高压线路通过范村,需要建铁塔7座,每座赔偿占地费2.2万元,共计15.4万元;但村民只得到2万余元,其余的13万多元呢?
高铁、青兰高速都途经范村,青兰高速占集体土地16亩,高铁占地14亩,合计赔偿款100余万元,这些钱也不见踪影。
2010年,洪洞县民政局向范村下发108户的低保款,但并未全部发放,低保款去向不明。
2010年,洪洞县水利局给范村高灌下拨1万元抗旱物资,村主任师红娃在水利物资站领取物资后出卖,出卖款被其据为己有。
青兰高速修建期间,申腊生利用职务之便,指使其子申海滨在未经村委会同意的前提下,强行给高速公路上石子原料,先后达到9万多立方米,每立方米只象征性给村里3元钱,可项目部给的价钱却是每立方米28元,先后牟取暴利几百万元。
强行变卖村里的公共财产―河道上的石子,这导致村民的利益受到极大的损害。夏天雨大,河水外溢,附近农田都被淹了。后来,申腊生又指使其子申海滨,与公路项目部签订一系列“互惠”合约,大包大揽打桩、拉土和上料等工程,从中牟取暴利超过500万元,甚至还答应村主任师红娃,事后给其打桩好处费200万元。
修高速公路、高速铁路,过往的大型运输车辆,已使范村的道路严重损毁,严重影响了村民的正常出行,而村干部视若无睹。
青兰高速开工时,项目部给了范村45万元的修路补偿款,村里只修了一段村外的路,应付上级检查,根本不管村民死活。大量补偿款被师红娃贪污,村民十分气愤。后来,项目部补偿范村环境污染的45万元也不知去向。
“6年来,申腊生、师红娃独断专行,私自决定村里的一切事务。对于征地、赔偿款、村里修建防渗渠、牌楼等事项均不予公开,严重损害了村民的利益。6年了,老百姓从来不知道村里的账目是什么样的。”李友良气愤地说。
“公开过,大约两个多月前公开了。”10月20日,关于账目公开的问题,曲亭镇镇长张文军对时代周报记者说。
“那叫公开吗?只有支出项,没有收入项,这六年来村里一点收入都没有吗?更让人气愤的是,支出的项目中,光村委会一年的餐饮费就高达22万余元。人均1亩多土地的纯农业村农民一年才能收入多少钱?”
108户低保款哪儿去了?
“低保款对别人来说可能不高,但对我家来说,那也算是救命钱。因为去年的低保没领到,日子就特别难过了。”范村村民王文君对时代周报记者说。
王文君今年70岁,因为和老伴都患上半身不遂,基本没有劳动能力。以前,每年都能领上低保款,“以前是不到700块钱,2009年能领到1200块钱左右了”。低保款是王家全年生活支出的主要来源。
2010年,王文君在办理低保时,还缴了35元钱的手续费。可是,在这之后,低保款却迟迟没有发下来。他到村里一打听,才知道因为村里有人认为低保户评选不公平,村里干脆不发了。
“我们村一共有108个低保名额,不往下发放,这笔钱哪儿去了?”李友良质疑,这笔钱并没有落到村委会的账目上,而是被人贪污掉了。
但在张文军那里,时代周报记者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这笔低保款退回曲亭镇政府了,然后,镇政府又把这些名额转给了其他村。
张文军介绍,每个县有个低保定额,按人口比例下拨各乡镇,再按人口比例下拨到各村。范村人口5000余人,所以低保户名额也相对较多,一共108户。2010年,因为对低保户的部分名单存在争议,范村村委会将没有争议的二三十户低保发放以后,将其余名额全部退回到曲亭镇,退回的名额,曲亭镇政府决定转给别的村。
“将村民的福利退回镇政府,这是一个村干部该做的事情吗?有争议也应该解决,事实上,就有一户村民认为,自己比低保户的生活还要困难,更应该享受低保,和村委会起了争执。这笔钱如果在村里的账目上没有发放也就算了,哪有退回去,将村民福利拱手让人的道理,”李友良说,“这就是典型的不负责任。”
骗取国家补偿款?
村民反映,村主任师红娃和村党支部书记申腊生不仅公权私用,而且还有骗取国家补偿款的嫌疑。
2009年,新修建青兰高速经过范村,师红娃的砖厂就在高速公路附近,但并不在应获得占用补偿的范围内,但师红娃利用职务之便,伪造文件,将砖厂占地面积扩大,以青兰高速占用其砖厂为由,获取国家赔偿款33万元。申腊生则将自己无手续的灌溉用井虚报为在占地范围内,获取赔偿款6.5万元。
“做村干部应该处处为老百姓的利益着想,可是他们却是处处为自己盘算。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情,欺上瞒下,自己的腰包都满了,可是考虑到老百姓的利益了吗?”
张文军承认此事属实,但不属于骗领,“而是在申报的过程中程序上出现了问题,本应该开会讨论后决定的,但没有经过这一步骤。”
10月20日,洪洞县纪委书记王晓斌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洪洞县对农村治安问题非常重视,只要有群众举报,就会介入调查,如情况属实就会采取相应措施,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
目前,范村村民所反映的情况,洪洞县纪委还在调查中,不管举报者的动机如何,举报的方式如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姑息。
“我们相信政府,也期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李友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