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疑云使朝鲜半岛风云骤起。朝鲜重新启动核设施,美国嘴硬,但话中带软,一方面扬言要压朝鲜放弃核计划,同时又声称“朝鲜与伊拉克不一样”,不会对朝动武。个中缘由众说不一,且将政治考虑(两国四方:朝、韩、美、中、俄、日)、经济因素和形势使然(美当前要打伊拉克无暇旁顾)撇开,单就半岛军事态势分析一下美国的顾忌。
法律上没有处于和平状态
50多年前在朝鲜半岛爆发的那场战争最终以1953年7月27日在板门店签署停战协定而停止。但朝鲜停战协定只是一个军事性质的法律文件,为的是确保交战方彻底停止各种敌对行动,直至达成最终的和平安排。半个世纪以来,朝鲜半岛停战各方一直没能签署一个和平文件,所以,从法律上来讲,朝鲜半岛仍然处于停战状态,而不是和平状态。如果战火再起,也只是上一次朝鲜战争的延续。依据朝鲜停战协定,交战双方在北纬38度线附近划定了一条军事分界线,沿这条分界线,南北方各后撤两公里,在这一区域内不部署任何军事力量,称为非军事区。而在非军事区两侧,朝鲜和韩国都驻有重兵,使其成为世界上军力最密集、对峙最尖锐的地区。
朝韩美三方军事优劣
朝鲜
在朝鲜的国家生活里,“先军政治”始终是一条明确而坚定的原则。从20世纪60年代起朝鲜即奉行以“全民武装化、全国要塞化、全军干部化和全军现代化”为内容的自卫军事路线,1992年的新宪法专门辟有国防一章,从法律上确定了这一军事路线。
朝鲜军力。相对于韩国和驻韩美军(简称韩美)军事力量,朝鲜在武装部队人员、火炮及装甲车辆上居于优势。朝鲜现役部队共有110万人左右,陆军约95万人,海军4.6万人,空军8.6万人。此外还有占人口总数30%左右、数量高达748万人的预备役部队。朝鲜有约3500辆主战坦克,2500余辆装甲车。朝鲜军队火炮数量惊人,共有牵引炮3500门,自行火炮4400门,多管火箭炮2500门,迫击炮7500门。在远程打击兵力方面,朝鲜拥有“蛙”式导弹约54枚、“飞毛腿”导弹约30枚、“劳动”型导弹约10枚,高炮1.1万门,地空导弹1万枚。
朝鲜的军事战略。朝鲜的军事战略是以达成突然袭击、快速进攻、在美军增援部队到达前达成有利态势为指导方针。军力部署全面贯彻了这一军事战略。据报道,朝鲜70%的现役部队,8000门火炮和2000辆坦克,部署在距非军事区不到100英里的地方,具备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不需要预先进行部署和机动就能发起突然袭击的能力。
面对韩美军队高技术武器的巨大优势,朝鲜还着重发展其非对称作战手段。朝鲜的特种部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约10万人左右(韩国认为在15万左右)。二是远程打击力量。朝鲜从1962年就开始实施核计划,40年来从来没有放弃过。关于朝鲜是否已经拥有核武器,并没有确切的情报加以证实,美国前能源部副部长佩克特曾披露,美国政府认为在1994年核框架协议签署前,朝鲜就已生产了一至两枚核武器。在核武器运载工具的研制方面,1998年8月31日,朝鲜进行了卫星发射,发射卫星的火箭是在“大浦洞-1”导弹的基础上研制而成的,射程达到1600公里以上。这证明朝鲜已经具备核武器的投掷能力。按西方的推测,正在研制中的“大浦洞-2”和“劳动”型导弹的射程估计达3000公里以上。而射程在300~500公里之间的短程导弹朝鲜更多达500枚左右,且年生产能力在100~150枚之间。对于朝鲜半岛的纵深来说,短程导弹已足以覆盖韩国全境。三是生化武器。韩国2000年国防白皮书透露,朝鲜目前储存的神经性等有毒制剂约2500~5000吨,还拥有炭疽菌等生物武器的培养、生产能力,并具备多种投放生化武器的手段。
韩国
半个世纪以来,韩国的国防建设始终围绕着以朝鲜为主要敌人来进行。
韩国军力。韩国武装力量在数量上少于朝鲜,但装备优良,技术先进,在质量上占有优势。韩军分为陆、海、空和海军陆战队四个军种。陆军共有约56万人,装备有2250辆坦克、4850门野战火炮和2300辆装甲车,以及150门多管火箭炮,30枚导弹和580架直升机。韩国海军有6.7万人,其中包括陆战队员,装备大约200艘包括潜艇在内的舰艇和60架飞机。韩国空军有6.3万人,装备有780余架包括F-16战斗机在内的飞机。韩国空军具有投掷精确制导弹药和远程空对空导弹的能力。韩国还有3.9万人左右的特种部队和304万预备役部队。
韩国的军事战略。金大中政府的军事战略屡经修改,1998年、1999年和2000年韩国国防白皮书公布的军事战略分别为:惩罚性报复战略、积极应对战略和遏制――全胜战略。无论韩国政府的总体军事战略做出什么样的调整,但其军力部署始终以首都圈的安全为第一要素,强调主力部队部署靠前,坚守汉城以北地区,力争在前线阻止朝鲜的进攻,并展开反攻,把战场迅速推回到北方地域,确保汉城安全。在这种“先防后攻战略”的指导下,韩国陆军52个师中有12个师部署在非军事区附近。3个野战集团军司令部中就有2个担负从军事分界线到汉城一线的防务,装备特别适于山地作战的坦克、各式火炮、反坦克导弹和地对空导弹,以应付朝鲜的突袭和高速机动作战。
驻韩美军
驻韩美军编制3.7万人,实际在编人数为35584人。驻韩美军陆军兵力为美国第二步兵师,下属2个地面机动旅、1个航空旅和师建制炮兵部队。主要装备有:M-1A1主战坦克、M-2A2和M-3A2“布莱德利”步兵战斗车、155毫米自行榴弹炮、多管火箭炮、1个“爱国者”导弹营和2个配备AH-64直升机的旅。美国空军在距汉城约62公里的乌山空军基地驻有第51战斗机联队,装备有24架F-16C/D战斗机和22架A-10攻击机;在群山基地驻有第八战斗机联队,装备42架F-16C战斗机。乌山基地还部署有总部设在加利福尼亚州的第九侦察机联队的U-2侦察机。
一旦爆发战争各方可能采取的作战样式
朝鲜人民军可能采取的战法
一旦战争爆发,朝鲜人民军将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在常规兵力上的优势和韩国在地理位置方面的弱点(平原多),采用前方正面突进与特种部队后方渗透相结合的作战方式。朝鲜人民军在军事分界线的正面部署有多种编成的机械化步兵和坦克部队,这些部队将力争实现快速突破,迅速向韩国腹地纵深推进。据悉,朝鲜人民军在非军事区挖掘了20多条地下通道(韩国军方证实的有4条),可将大量兵力秘密地直接输送到韩国境内。两个炮兵军则以坚固的坑道阵地为依托,对韩实施高强度的连续火力打击。同时,朝鲜人民军特种部队将利用非军事区的有利地形进行渗透(非军事区地形多山)。除了正面渗透外,朝鲜人民军还可在其海空军支持下向韩国后方渗透,展开破坏指挥、通信设施,切断兵站线,打击机场、港口设施等非正规战,使韩国前后方全面战场化。
韩美可能采取的作战方针和样式
韩美对朝作战方针几经变迁,主要体现在几个要素的变化上:一是假定的战争导火线是“朝鲜进攻”、“战争爆发”或是“先发制人”,二是对汉城是先放弃后收复,还是坚守不弃;三是作战目标是恢复原态势,还是要武力统一朝鲜半岛。从朝鲜战争结束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韩美的作战方针都是在朝鲜发动进攻时,将弃汉城而退,待援军到达后再发起反击以恢复原态势。20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修改为,如果发生战争,坚守汉城,待援军到达后发起反击以恢复原态势。1992年韩美更将其作战目标修改为占领朝鲜。在这一精神的指导下,韩美制定了“5027计划”,该作战计划每两年更新一次,迄今已经做过五次修改。
韩美对朝作战样式呈现出两个特点:一是把战场限制在非军事区到汉城之间的地域。这是由韩国特殊的地缘位置所决定的。汉城距非军事区的最短距离为42公里,韩国全境纵深也只在300公里~400公里。要确保首都汉城的安全和避免全境陷入战火,韩国必须把防线推在汉城以北。二是大力依靠空中力量来削弱朝鲜的战斗力。韩美陆军在人员规模和常规武器数量上明显不如朝鲜,但韩美空军力量则大大强过朝鲜,特别是在战争初期,驻韩美军第七航空队可迅速得到从美国本土和驻日美军基地火速赶来的F-117、F-15、F-16战斗机和B-52轰炸机的支援。
按照韩美“5027计划”,美在战时将动用驻日和本土的空军,并向韩派出最高达69万人的地面部队。在这种情况下,韩美对朝作战可能分三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是将主战兵力集中于西部防区,依靠坚固的防御体系,灵活运用和适时投入战役机动部队,迅速封闭突破口,围歼突入集团,确保首都圈地区的安全。同时展开大规模空袭,压制朝鲜人民军空军及其防空力量,消灭其有生力量。第二阶段是地面阻击战与海空袭击相结合。韩军与抵达的美军地面增援部队携手作战,力争在汉城以北击退朝鲜人民军;而韩美空军将发挥立体火力优势,积极配合地面作战和夺取空中优势;韩美海军则联同空军对朝鲜人民军的海军基地实施封锁和实施立体火力打击,力争将对方海军主力围歼于港湾内。第三阶段为夺取战场优势,展开反攻。在确立海陆空全面优势后,韩美地面部队将全线推进,恢复战前态势。在地面部队推进的同时,派出特种部队深入敌后,或者在敌后实施登陆战,包抄朝鲜人民军,控制战场。然后攻占平壤,进而占领朝鲜全境。值得指出的是,2002年修订的“5027计划”是9.11之后国际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后的产物,突出强调了对朝鲜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
从冷战后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调整和美军在历次战争中遂行的样式来看,美国对于投入大量地面部队十分慎重。如果朝鲜半岛有事,美国只动用飞机和导弹投入作战的可能性极大。在这种情况下,下一场朝鲜战争将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了。还有一种作战可能就是美国抛开韩国,先发制人空袭朝鲜核设施。在这种情况下,朝鲜的“飞毛腿”导弹和火炮射程皆可覆盖汉城及韩国全境,它将把汉城和韩国的核电站等设施作为人质,以报复美国的战略空袭。更大胆一点的假设,朝鲜可用其射程达1600公里以上的“大浦洞-1”型导弹打击驻日美军基地,迫使日本反对美国对朝鲜进行大规模战略空袭。
其实除导弹和核武器外,美军最忌惮的还是朝鲜人民军庞大的陆上突击力量。一旦北方采取“人海战术”倾力南下,一时很难挡得住。笔者一位从事军事战略研究的军方朋友曾讲过这么一件事:在韩国举行的一次国际军事交流活动中,一名美国军官指着朝鲜北方对他说:“你看看那帮家伙有多少人、多少坦克,一旦拥过来怎么得了?!”朝鲜毕竟不是伊拉克,不是阿富汗,要想开打,美国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