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水中全是毒药,然后我站在海面开始下沉; 我的歌声将会继续传唱,那场呼啸的大雨,大雨将至…… ―― A Hard Rain’s Gonna Fall
4月初,70岁的鲍勃•迪伦(Bob Dylan)首度在中国开嗓。以上这首他创作了近半个世纪的老歌,如果听众不谙熟此曲1962年社会背景,老人似乎更像是在为一个月前日本大地震核事故的巫言震怒而吟唱祭奠。
尽管这个弹电风琴木吉他、带口琴架的老者身上一再被打上各类神秘标签;尽管属于他的年代,一再被没有经历过他那个年代的人们奇妙缅怀;尽管他一开声,是刺耳的烟酒嗓;尽管他的旋律乏味至极,却依然被人们津津乐道。
Bob Dylan蛰伏炫耀,又常身陷悖论。就像一个多功能的高端手机。
歌唱原型在诸多应用中,最本质的功能反而被弱化和忽视:电话是用来听的,音乐亦是如此。
除非乐音唤作“诗音”, 曲目成为“词目”, 唱歌变成“说歌”。
鲍勃•迪伦自我评价倒也还中肯,他说:我觉得自己先是一个诗人,然后才是音乐家。我活着像个诗人,死后也还是个诗人。
诗人声称他自己从不写政治歌曲,但成就他诡奇盛名和独特艺术风格的诸多录音室专辑,却始终离不开其把脉时代的敏锐嗅觉。诗人始终是一则媚俗里的寓言。
流行音乐里的政治话题,一如凡夫俗子的标新立异,色厉内荏:
The Time They Are A-Changing时代变了,作家批评家纷至沓来,用笔支撑下去;好好睁大双眼,机会转瞬即逝。
宗教和道德,命题总是沉重;愈来愈多的倦态,无法用言语说明:
With God on Our Side 上帝在我们这边,许多个黑暗的时刻都在思考这些;耶稣基督他老人家,被一个亲吻所背叛。
如果说《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在风中)》的追寻和反思,引发了理想主义者的集体战栗;那么,民权环保、和平反战情绪则为燎原的星火,在变形的Desolation Row里游弋共鸣。
鲍勃•迪伦深知听众是如此的薄情和善变,于是总抑制自己的野心;在他们尚未厌烦他前,打碎自己蜕变成另一个人。绝然转型的演唱风格次次领先于他刚建立的耽美体系。变戏法般的将悖论留给目瞪口呆的乐迷。
背叛意味着涅,颠覆等同于治愈。
民谣是传教士斗篷下鲜红的衬里,摇滚是野孩子无忌的痴愚。
“这是什么感觉? 无依无靠 。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就像一颗滚石,无人知晓。”正如这首被《滚石》杂志评为有史以来最伟大500首歌第一名的《像一块滚石》所吟唱的那样,鲍勃•迪伦字与音的外延已经逐渐被引申成一种生活态度。
也许浑不吝,也许百感交集;间隔的力量,是明知一无所获,却仍然心有豪情。
滚石精神,芸芸众生。
对位叔本华的悲怆哲学命题:人生就是赤脚在滚烫的环行跑道上飞奔(以为可以凉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