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的历史遗产]抗日战争的故事

     1930年代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开始在《大公报》上频频露面,并藉此声名鹊起。其研究问题之深入,分析之剀切,影响力之广,使得正在庐山避暑的蒋介石都虚心求问,特意邀请他上山。
  这是1934年的事,这个年轻人叫王芸生,当时的《大公报》资料员,以后做到了赫赫有名的总编辑。他的文章后来编成了厚厚的《六十年来的中国和日本》,影响深远。他研究的六十年中日关系史,下抵当时,上起1870年日本侵占我国台湾的硫球岛。
  时光飞度,到今年8月,抗战结束六十周年纪念日转眼就快到了,六十年,又是六十年,多少岁月就这么一纵而逝。
  中华数千年文明史上,遭受外族野蛮入侵的次数并不少,然而,屠杀中国人之多、屠戮手段之毒辣、暴行之残忍,于此为烈。放眼整个人类历史,也是世所罕见,二战期间伤亡人数次高的为苏联,约为2700万人,仍比中国少了800万。
  有关日本侵华战争的起源,自有其必然性的历史文化心理:地少人多、资源匮乏的生存现实、自丰臣秀吉时代即已沁入血脉的扩张意识、岛国狭促狂妄的自大心态、以及迅速崛起的军国主义思想,“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亚洲;欲征服亚洲,必先征服中国”,于是,日本侵华战争几乎已无可阻挡。
  面对这一改变了中国历史进程,影响了整个世界格局和政治版图的重大事件,该有多少问题值得痛彻思考:
  一、战争为何发生?战争可以避免吗?日本侵华,对后世的中国造成何种影响?如果没有战争,中国还会是今天的模样吗?
  二、战争结束后,留给我们哪些政治、文化、精神、心理遗产?中国该吸取哪些教训?战争真的一劳永逸地不再发生了吗?
  三、以史为鉴,所谓面向未来的中日关系该建立在何种基础上?是“对日新思维”,还是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树立正确历史观?
  对这个以三千多万中国人鲜血和尸骨为代价构筑的历史现实,我们可以扪心自问:六十年了,我们都做过什么?
  我们有源远流长的“红学”,却没有“抗战学”;我们有“思想淡出,学术浮现”,但当日本右翼分子诘问我国“南京大屠杀是谎言、三十万人被杀是子虚乌有”时,我们却拿不出太多有纪录可考的证据来。
  相较于二战结束后,世界各国对战争发源的系统追问,对战争和杀戮的人道主义批判,对战争哲学的沉痛拷问,对杀人机器不遗余力的分拆,对战后和平政治构架的制度确认,特别是对比犹太民族对纳粹德国六十年如一日的全方位追讨,差距何止倍徙!
  仅以最能对大众产生影响力的电影艺术为例,他们有《辛德勒的名单》,我们呢?一部吴子牛的《南京,1937》,如此宏大的题材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划过去了。
  这种局面是如何形成的?
  这里面既有海峡两岸长期分治对立造成的博弈空间、美国人基于冷战利益的纵容考量、有日本人自己的文化余毒、也有我们自己的健忘症和“恕道”思想……
  首先,正视历史先得从自己做起。我们总强调日本要端正史观,严肃对待篡改史实的教科书问题,我们自己却对那段历史缺乏透彻的研究挖掘。
  其次,只有先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才能构筑中日关系的良好未来。
  但我们缺乏行动力,慰安妇问题、细菌战受害者问题、化学武器问题、劳工赔偿问题,无一不需要社会各界携手合作,共同开展细致的田野调查,搜集证据,推动事态的积极发展。但我们却看到,只有王选等少数有正义感的民间活动家在孤军奋战,行事艰难。
  在中国,解决历史遗留问题,首先不是学术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本刊编辑部无意破解中日关系的外交迷局,这既非我们的初衷,更远非我们所能,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发掘起那些正被人遗忘的历史事件,和大事件背后的苍凉人生,是尽力推举出那些为打捞历史默默工作的民间人士,他们,同样是这个时代的脊梁。
  
  整个专题由以下四部分组成:
  历史篇。这是对历史的钩沉:一是寻访滇西抗战老兵群;一是对当年类似电影《铁道游击队》事迹的平汉铁道破坏队的报道。
  现实篇。我们发掘出了三个有王选风采的人物:樊建川,收藏家,中国首家私人抗日博物馆的创立者;苏智良,学者,中国慰安妇问题的研究者和行动者;郭岭梅,用摄影机纪录历史的纪录片工作者。
  理论篇。《抗日战争研究》的执行主编将和读者分享他的研究心得。
  图片故事。已故著名摄影家沙飞的精彩照片,将带领您进入到那段惊心动魄的苍茫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