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磨灭的番号》小人物的愿望:高昌昊

  徐纪周编剧、导演的《永不磨灭的番号》,风格十分强烈。李大本事有能耐,也能惹祸,接了任务担任阻击,要求番号,上级命令悬而未决,引出了难以说清的正剧、喜剧和荒诞剧之间的故事。评书化的戏剧结构、人物设定的肆意铺陈,都容易让观众入戏和出戏。对革命人物形象的消解与重建,下手也挺狠。抗日战争爆发之时,中国人犹如沉积岩,从睁眼看世界的知识分子到占山为王还相信反骨能坐龙椅的土匪,都横冲直撞地跑到观众面前卖面子,使得该剧奇峰迭起。
  《番号》从中国传统评书、小说、戏曲中吸收养分,观众很轻易就能看到张飞、岳飞、牛皋、杨家将、呼家将、隋唐英雄的影子。将抗日战争传奇化,队伍混杂,更容易带出戏剧效果,这已是被验证的方术。为了一个或许根本就不值得小题大做的番号,一拨又一拨人马抛头颅洒热血、杀身成仁,共同成就一个混杂知识分子(清华大学出身的国军连长陈峰)、草莽英雄(游侠孙成海、土匪赛貂蝉、会道门丁小辫)、狡黠农民及各种奇人的传奇故事,反复加工、抻长剧情、因果报应,是传统评书的套路。
  《番号》用足够长的电视剧篇幅,清晰地交代了每一位鲜活有特点的人物在那场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面前,发自内心的抗争。这些草莽英雄不怕死亡,对于战争有一种超验游戏的存在感,死亡是他们对自我和民族的汇报。剧中,战场杀敌和谋略运用充分表现出小人物们众志成城的意志,这些不同阶层、不同背景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而走在一起。如果说豪情和壮志是职业军人应有的信念,在小人物身上就显得更为可贵。小人物张扬的个性和不灭的执着,为他们赢得了始终渴望的尊重。最终,番号不仅发了下来,更被永久保留,哪怕这个草台班子只剩下一个人。
  黄海波饰演的李大本事,与《亮剑》中李幼斌饰演的李云龙、《我的兄弟是顺溜》里王宝强饰演的顺溜以及《我的团长我的团》中段奕宏饰演的龙文章,是新时代抗日战争题材电视剧中的“四大妖孽”型主人公。这4部貌似粗糙的电视剧奉献出的“四大妖孽”,都是极为世俗的欢乐英雄,不遵守约定俗成的历史讲述,又让观众相信他们更暗合历史的某种可能。
  4个传奇形象有着强烈的人格魅力,出神入化,自成一格,沉浸于自我之中,又超然于自恋之外,均足以在电视剧史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他们都是有信仰的人,言行举止也完全符合孟子对“大丈夫”的要求,李大本事只有拙劣的资源,却几乎捅破了天。
  相比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李云龙、单打独斗的天才顺溜、浑浑沌沌又极度清醒的龙文章,《番号》中的李大本事更像是从民间故事里穿越而来的破阵子,喜欢戏曲、评书讲述的三国、岳飞故事,打鬼子打着打着就好像自己披挂上场,和伙伴们在舞台上死去。
  虽然有观众对大篇幅的戏说持保留意见,但该剧以小人物的愿望来彰显革命情怀的伟大,仍旧有其动人之处。他们都以质朴的言行,践行着儒家要求的“三不朽”,也在某种程度上还原了抗战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