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博此次访华,是在其“实用主义外交”颇不顺利的形势下实施的。 李明博上任后全力推行他的MB(明博)新政。在内政上,为拯救萎靡不振的经济,他喊出拼经济的“747计划”,然而效果不佳,许诺肯定跳票;外交上则以加强与周边四强美、日、中、俄关系优先。
“实用外交”不顺利
尽管“实用主义”是李明博外交的基本原则,但不难看出韩国新政府外交侧重点的不同:访美访日是巩固传统的“同盟外交”,强调的是共同“价值观”,访华主旨是“经济外交”,6月份的访俄将定位在“能源外交”。对朝鲜则是一改前两任的阳光政策,以“大棒”在先,“胡萝卜”在后。
先期完成的美、日访问之旅并未给李明博的外交路线加分。4月15-19日,李明博就任后第一次出访就去了美国。李明博与布什互换“见面礼”。美国的礼物是:美国同意停止减少驻韩美军的数量;韩国人到美国逗留3个月以下可免签证。韩国则同意5月中旬恢复进口美国牛肉。然而事与愿违,由于担心疯牛病,“牛肉风波”在韩国越闹越大,李明博访美回来一个多月,首尔几乎每晚都有反对进口美国牛肉的烛光集会,韩国民众甚至以此为由弹劾李明博。
4月20日,李明博在出访美国的归途中顺访了日本,提出搁置历史争议,开展对日外交新思维。可回国不久,就传来日本教科书要将日韩两国极有争议的独岛列入“日本固有领土”的声音,又引发了韩国内的强烈抗议,国民并将此归咎于李明博的对日新思维。
李明博对朝鲜提出颇为强硬的对朝三段式政策,即“无核化、开放、3000”(如果朝鲜放弃核计划,就帮助朝鲜在10年内实现人均收入3000美元)构想,然而此举激起了朝鲜的强烈反弹:不仅驱逐在开城工业园区的韩方人员,中断各级别的南北对话;而且再次试射导弹,扬言要让韩国葬身于火海之中。被上世纪50年代南北战争吓怕了的韩国民众再经不起战争的恐吓了。更让韩国人不能释怀的是朝鲜政府的“封南通美”政策,即朝鲜政府不仅跳过韩国甚至跳过中国,直接与美国磋商朝核问题并取得较大进展。
应该说,5月27日-30日李明博访华是预定的计划,但却是在韩国上述国政运营颇不顺利的形势下实施的。因此,韩国上下对李明博访问中国这个韩国最大贸易伙伴国都非常重视。
对华“多面外交”
从政府层面讲,李明博此番访问中国最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为“经济外交”。1992-2007年,中韩双边贸易额从53亿美元增加到了1450亿美元,年均增幅超过26%,高于同期中国与其他主要贸易伙伴的平均增幅。目前中韩双边贸易额接近韩美和韩日贸易额之和。韩国连续5年对华贸易顺差都在200亿美元以上。连韩国报纸都承认,在1990年代开始的中国经济起飞中,韩国是中国最大的外部受益者。李明博访华定调为“经济外交”应该是名实相副。
二为“谅解外交”。中国是日益崛起中的大国,也是朝核六方会谈的东道国,无论是朝核问题,还是南北朝鲜的统一乃至东北亚地区的稳定等地缘政治学问题,韩国都需要求助于中国。
不仅于此,韩国主流媒体纷纷对李明博访华进言支招,归纳起来,有如下几点意见:
――升级外交。尽可能要与中国在外交上提升一个层次。力求在中国领导人心目中,中韩关系要与中朝关系一样重要,至少也要缩小中韩关系与中朝关系的距离。
――平衡外交。前段时间韩国表现出来的“亲美疏华”固然符合其基本国策,但与韩国最大经济伙伴国中国维持良好关系同样重要。《朝鲜日报》的记者文章说,“韩国在美国与中国之间走钢丝”。当然也有韩国政界人士颇不自量力地认为,现在是安慰前段时间被冷落的中国的时候了。
――感动外交或亲善外交。考虑到奥运圣火在首尔传递时曾引起的不快,以及四川地震之初,韩国一些网民表现出来的幸灾乐祸心情引发的中国网民的愤怒,李明博应该借韩国赈灾的善意推行“感动外交”或者“亲善外交”。
访华盘点
5月30日李明博结束了中国之旅,通过他的行程和中韩两国发表的联合声明,我们可以对李明博此次访华进行简单盘点。
其一,提升了外交层次。1992年中韩建交以来,两国关系经历了1992年金泳三政府时期的“友好合作关系”,1998年金大中政府的“合作伙伴关系”,2003年卢武铉政府的“全面合作伙伴关系”。这次李明博访华后,中韩两国关系提升为“战略伙伴关系”。意味着将此前集中在经济贸易文化领域的合作全面扩大到外交、国家安全等所有领域。
韩国媒体对两国关系新的定位颇为自得:这证明中国越来越重视与韩国的关系。因为这与中俄、中印、中巴(基斯担)属于同等层次的外交关系,与关系最深的中朝“传统友好兄弟关系”仅低一个层次。《朝鲜日报》社论甚至称,“韩中关系升级战略合作关系实现了质的飞跃”。
其二,通过向中国领导人解释韩方的对朝政策,双方保证在六方会谈中“保持步调一致”。韩方认为,这为牵制朝鲜“通美封南”政策建立了最基本的“安全装置”。
其三,经贸关系上最大的收获是双方将推进中韩自由贸易协定(FTA)研究。韩国经济是严重依赖外部市场的外向型经济,它向来重视与贸易伙伴签订互免关税的自由贸易协定。
韩国与其最大的三个贸易伙伴国中、美、日(欧盟和东盟除外)的FTA进展是:2007年5月韩美政府完成了FTA谈判,达成了谅解。但两国国会尚未批准。在最近韩国国内强烈抵制美国牛肉进口的形势下,韩美FTA要想在两国国会通过就难上加难了。
韩日FTA谈判由于日本过分保护本国农产品市场,两国经历过马拉松式的谈判,2003年后都没有什么进展。
中国是韩国最大贸易伙伴国,按理讲韩国应选择与中国作为FTA谈判的对象。然而鉴于中国在亚太地区影响日益增大,美韩企图通过签订FTA来遏制中国。但也许是考虑到韩美FTA生效看来还很遥远,而一旦签订了韩中FTA,韩国占优势的制造业产品将能进入3倍于本国的中国市场,最近韩国对与中国开展FTA谈判显得比过去积极多了。在李明博访华期间的几次讲话中,都提到要建立环黄海经济圈,将“黄海打造成中韩经济的内海”。
尽管如此,韩国媒体还是担忧,中韩FTA对韩国农业的打击或将超过韩美FTA对韩国农业打击的两倍以上。迄今为止,中韩FTA智库磋商阶段还差6月份最后一轮。此次《中韩联合声明》表明,两国政府将会在有关成果的基础上,朝着互利互惠的方向继续积极研究推进中韩自由贸易。不过,两国何时正式谈判尚未排上日程。
其四,李明博将“感动外交”或“亲善外交”表现到了极致。为了拉近与中国的亲善,多次说“公鸡在青岛打个鸣,仁川都能听见”。在北京大学演讲时,他大谈中韩友好,说“自己差点都做了中国人的女婿”。他声称要用一年的时间办十年的事,临时决定去四川察看地震灾情。他还在灾区现场打电话给韩国国防部长,要他立即派军机运送救灾物资到四川。李明博的四川之行,实现了两个第一:他是第一个访问灾区的外国元首;外国军用飞机也是第一次进入四川灾区。而日本自卫队飞机没能如愿到达,也让韩国媒体津津乐道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