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乐一体”的不懈追求:李尚朝音乐创作论


  摘 要:诗人李尚朝始终关注诗歌的艺术追求,努力探索诗歌的音乐性,以期通过尝试歌词创作而将诗歌与音乐做最好的结合。他在歌词写作中自然地融入古典诗词的元素,自觉践行着“诗乐一体”的文学传统;又尝试将诗改成歌,发掘诗歌与音乐相结合的无限魅力。作者心怀天下,情系人民,以音乐来展示现代人的真实情愫,使其作品具有了更深厚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李尚朝 音乐 诗歌 诗乐一体
  诗人李尚朝在三十多年的诗歌创作中,始终关注着诗歌的艺术性追求,既不满足个人狭隘的诗歌小我,亦不满意诗坛创作的日趋口语化与随意化,而提出把诗歌与音乐相结合,不懈地探索着诗歌与音乐的融合与统一。实际上,早在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倡导中国诗歌的二次革命时,就已经提出了诗歌的音乐性这一创作方向。而李尚朝则率先将这一理论倡导落实于具体实践之中,从2006年便开始写作歌词,创作了《感动中国》《巫山云雨》《水晶》《爱情的流沙》《平湖万州》《爱妃爱妃爱妃》《情到深处会变傻》《想家三部曲》《完美》《我若一直在你的心上》《小花开》《乡下有个家》等数十首音乐作品,以期通过进行歌词创作,深入了解诗歌的音乐性,从而将诗歌与音乐做最好的结合。
  诗人李尚朝通过在歌词写作中自然地融入古典诗词,而自觉践行着“诗乐一体”的文学传统;同时,又尝试将诗改成歌,发掘出诗歌与音乐相结合的无限魅力;而歌词中寄托着对于传统道德的尊崇与颂扬,正是对于诗托物言志艺术手法的成功借鉴,使其音乐创作具有了更深层的文化意蕴。
  一、传统的践行者:古典诗词的自然融入
  中国古典诗词向来以“诗乐一体”为传统,“在我国古代,诗歌、音乐、舞蹈三位是一体的,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汉及汉以前的典籍,曾不止一次说到这一点”{1}。孔子在《论语·泰伯》)中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可见诗与乐是相互配合、密不可分的,朱自清将其称为“诗乐不分家”{2}。
  诗人李尚朝为追求诗歌的音乐性而作词,并将古典诗词的元素自然地融入歌词之中,自觉地成为“诗乐一体”传统的践行者。诗人将古典诗词的意象加以组合运用到歌词创作之中,使文本产生强烈的互文效果。
  以家乡山水作为背景创作的《巫山云雨》,是李尚朝音乐的代表作。《巫山云雨》以传说中落在巫山就不愿离开的云彩介绍神秘莫测的巫山云、雾、雨:“朝云暮雨,千姿百态”“十二巫峰牵动云海”“云是巫山的梦境”……进而展开了对于巫山自然景色的神奇描写,使人不禁联想到李白笔下的“昔游三峡见巫山,见画巫山宛相似。疑是天边十二峰,飞入君家彩屏里”。传说中见过襄王就一直徘徊的细雨与站上悬崖就不肯下来的爱情,则是化用宋玉《神女赋》中关于襄王与神女的传说,千年等待的神女对爱情的坚守,正是“神独亨而未结兮,魂茕茕以无端。含然诺其不分兮,扬音而哀叹”的真实写照;而以“魂牵梦绕的情与爱”“水是曾经的沧海”也正暗合了元稹《离思》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对于爱情的思考。
  《千盏灯》中“昨夜庭院,昨夜星辰。心在远处,了无风声”巧妙化用了李商隐《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一个为你点亮千盏灯的痴情人,以寂寞的佛灯寄托着内心无限的情思,最后只好把心交给奇妙缘分,这正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靈犀一点通”所追求的心灵契合。《你向我走来》“我家有好茶,只等故人来。我家有好酒,只待故人开”暗含着孟浩然《过故人庄》“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与朋友的约定,“好雨随风潜入夜”则是来源于杜甫《春夜喜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又是深秋》以“更上一层楼”结尾,是对王之涣《登鹳雀楼》“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借用。《爱妃爱妃爱妃》“明眸一闪就废了后宫三千”出自白居易《长恨歌》中“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完美》中“草色青青,落花成堆”化用贾至《春思》“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而“感时鲜花也溅泪,恨别鸟单飞”化用杜甫《春望》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将古典诗词中对于春的描写贯穿全词。
  而《平湖万州》“落霞总是依着轻舟,水鸟常在湖中闲游”不禁使人联想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自然风景之美与“渔舟唱晚”的悠闲心境。作者曾在三峡平湖生活近二十年,以在万州的生活体验写作这首歌词,“烟波浩渺不说理由,流水千古悠悠”正是反用“白云千载空悠悠”的诗词意象,崔颢《登黄鹤楼》营造的是故人已去的忧伤氛围,以“烟波江上使人愁”诉说难以消散的乡愁,而在词作者看来,正是如此烟波浩渺的万州、悠悠流水的平湖,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以此表达对乡情的眷恋。这是李尚朝对于古典诗词的巧用,使其歌词有着更深层的互文性,把传统古典诗词的意境与现代生活感受有机地结合起来,使歌词洋溢着浓郁的古典诗词韵味与真实的现代生活气息。
  二、文体的探索者:诗、歌、曲的巧妙承接
  “在古代,诗、歌、曲三者是难以断然分开的,只有诗才能被歌者吟唱,才能被乐师弹奏。”{3}中国古诗的发展与歌、曲紧密相连,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就是收集的民间歌曲,之后汉乐府诗集、宋词、元曲也正是当时可以和乐吟唱的歌词。然而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现代诗与歌、曲逐渐分离,尽管也有“新月派”提倡格律诗的音乐性,但是现代诗不再要求配乐歌唱,也就打破了“诗乐一体”的文学传统。在新诗面临着口语化、随意化等诸多问题之时,李尚朝试图增加诗的生命力,巧妙地将诗改歌,又为歌谱曲,不断探索着诗、歌、曲三种文体的承接与融合。
  首先,将诗改成歌是作者的一大尝试。从诗歌到歌词的改编过程,体现着作者对诗性与音乐性的双重思考。《从今以后》作为一首优秀的原创歌曲,是作者诗改歌的成功实践。2006年作者创作诗篇《从今以后》,十年之后将其改编为同名歌曲,其成功之处在于两者间诗意的承接。诗人以优美的文字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桃花源式的世外之境,即使以“而我们也注定是要消失的”作结,也是诗意地吟叹着生活的哲思。音乐《从今以后》以“如果有人说起乌篷船,我就会想起:山青青,水蓝蓝”“如果有人说起桃花源,我就会想起:摆手舞,四合院”,这样通俗化的重复与押韵使其文本更加生动、更具韵律,情绪流动自然畅通,直接道出“我是一个幸福、快乐、不知深浅的人”的人生真谛。正如作者在访谈中所说:“我想做的是‘诗’‘歌’合一。我写出来的诗能合乎音乐的韵律,拿去就可以谱曲。写出来的歌词更有诗意。”因此其创作十分强调改编前后诗意的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