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回顾和反思“友谊―2010”中巴反恐联合训练,对于进一步巩固和深化中巴两国、两军友谊,增进军事了解与互信,促进军事交流与合作,提高联合反恐作战能力,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推动我军实战化训练步伐具有重要而深远的意义。
战斗背景和作业想定,一切从实战中提炼。双方参演官兵不耍花架子,荷枪实弹地练――
联训,如打仗一样真实
“把联训推向临战层次!”这是此次中巴反恐联合训练始终贯穿的一条主线,也是中巴双方参演官兵在反恐“准战场”历练制胜本领的真实写照。
在“不好看”中“求精彩”。在联训的11天时间里,双方参演官兵始终以实战需要为背景,在演练中从来不耍花架子,荷枪实弹地干,力求让演练尽可能与实战接轨。
比如,巴军士兵在射击时充分利用地形地物隐蔽自己,有的弯着腰,有的甚至扭曲着身体在做“S”运动,有的还干脆用双手将枪举过头顶实施射击。说实话,他们的战术动作看起来既不好看,也不潇洒,但却很实用。正如巴军艾哈默德上尉所说,“我们的士兵在射击时,思考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地形地物隐蔽自己,消灭敌人。”
再比如,巴军在山地反恐综合演练中,展示的对洞穴、房屋、制高点、警戒哨等不同目标的搜剿方法,以及解救人质的协同动作,都很有借鉴意义。
演练,就是打仗的“预实践”。就拿巴军狙击战术演练来说,狙击手非常隐蔽,而且是3名狙击手从不同方向同时开枪,使恐怖分子无法判定具体位置。比如,在VIP护卫中,巴军护卫人员与被保护者始终保持一臂之长的距离,一旦遭遇袭击,能迅速以身体掩护,而且始终有一名护卫人员紧贴后背,确保VIP绝对安全。各护卫队员所处位置、分工以及撤离路线都很讲究。这些战技术细节都值得我们在反恐训练中很好地学习借鉴。
在与巴军少校连长扎发尔?尼亚吉交流平时训练中如何增大训练的强度和难度问题时,扎发尔?尼亚吉这样说:“假设在一个房间藏匿几名恐怖分子,我至少会拿出两种以上办法消灭他们。”扎发尔?尼亚吉还说,为了加强实战化训练,巴军经常在城市和乡村寻找陌生环境开辟临时训练场,他们很少在一个场地上反复训练动作,因为每场战斗都在不同的场地,不能让士兵只熟悉一个作业条件。
巴方官兵在训练中始终具有很强的敌情观念,联训期间交流和组训的课目也多为战术运用课目。例如,在伞降训练中,我方参演官兵只跳800米至1000米的空域,且需在空中滞空2分钟才降落。而巴方则强调迅速着陆,尽量减少在空中的时间,防敌射击,且着陆后迅速掩护飞机撤离。
在战场救护上,巴方的装备和技能更加专业,随身小救护包里一应俱全,甚至有简易骨折固定板,可手动变形,非常实用。士兵也都掌握了较多的战场伤病救护技术。
综上所述,实战化训练是军事训练转变的内在要求,也是提高训练质量和部队战斗力的重要途径。无论是“像打仗一样训练”,还是“像训练一样打仗”,都表明训练和作战的内在一致性。因此,只有着眼实战需要,让“花拳绣腿”淡出训练场,把实战化作为训练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使“仗怎么打,兵就怎么练”这句口号,在训练场上变为实实在在的行动,从而在训练中多些真打成分,少些花架子;多些出人预料,少些意料之中;多些随机应变,少些预案牵引;多些尴尬场面,少些皆大欢喜;多些真对实抗,少些一厢情愿。
强烈的忧患意识,是军人与生俱来的品质,更是天职所系、使命所需――
忧患,就是听到掌声时想到枪声,怀抱鲜花时不忘握紧枪杆
和平时期,巴军特种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反恐、反劫机、解救人质、镇压骚乱、恢复爆发大规模骚动地区的法律和秩序。战时任务主要是在敌后摧毁敌军事目标、油井、机场、桥梁、无线电和电视通信设施、电站、雷达站、船只、俘获政府高级官员或军官。
在回顾反思这次中巴联训,巴军特战部队给人的最深刻印象是强烈的忧患意识。这种意识的具体表现就是听到掌声时想到枪声,怀抱鲜花时不忘握紧枪杆。
比如,士兵每天总是枪不离身,军官则是枪弹结合。巴军学习我军的训练方法不满足于学动作,要求我们抠细讲清“为什么这样做?与实战运用有什么关系?”我们在学习巴军徒手夺枪、夺刀实战技能时,巴军士兵总能讲出不少实战的道理。同样的枪械,巴军都装配有夜视仪,引进我们的冲锋枪后,大都加装了美式瞄准镜,大大提高了实战打击能力。
这也应验了一句治军名言:作为一支军队、一个国家,不懂得居安思危,就是战争危险悄然来临之时。
恐怖主义是世界各国共同的敌人。分析当今安全形势,不难发现,宗教极端主义、国际恐怖主义和民族分裂主义“三股恶势力”,蓄意制造分裂、恐怖事件,其破坏活动从未停止;西方反华势力,把迟滞、遏制中国发展,阻止我和平崛起作为共同目标……可以说,国家安全不是无忧无患,而是凶险交织,既有急流冲击,也有暗潮涌动。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在此次“友谊―2010”中巴反恐联合训练中,我方官兵普遍感到,参加联训的巴方这支特勤分队,职业素养很高,他们从2001年反恐斗争打响到现在足足有10年的反恐实战经验。参加此次联训的巴方军官,大都经过分队指挥岗位、院校教员、各级机关多岗位交叉任职锻炼,均能胜任指挥所多个席位指挥,他们研究问题往往能抓住关键,思维比较活跃。
就以巴方营长伊姆提亚孜?艾哈迈德为例,他曾两次出国参加国际维和,先后担任步兵营长、特种作战营营长,3次赴海拔3000米以上高原进行适应性训练,10余次参加实际作战和重大军事演习。
和艾哈迈德一样,巴方各级军官基本上是两到三年一换岗,每个人对自己的职责和权限都很清楚,对各种岗位的适应能力很强。例如,巴军官兵非常喜欢学新东西,钻研军事的氛围比我们浓。他们平时对武器装备的爱护保养很值得我们学习。训练间隙,一有时间他们就停下来擦拭武器,这种视武器如生命的职业理念,都是在实战中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正如巴方教练员伊德里斯少校所说:我们的士兵每天晚上都要撰写当天的训练报告,报告内容很简单,就是今天干了什么,学到了什么,明天打算怎么训。巴军每5名士兵有1名军官负责阅读其训练报告,然后和他们一起讨论研究,军官会把自己的经验教给大家,指导士兵训练。
依我个人之见,和平时期,一个民族最难保持的是忧患意识,一支军队最难做到的是居安思危。和平时期,军人最容易产生麻痹思想,最容易失去时刻准备战斗的警惕性。
强化忧患意识要有世界眼光,在横向比较中感受危机。历史的教训十分深刻。1840年鸦片战争,大英帝国仅凭16条军舰、4000名陆军就迫使清政府签订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后来的《马关条约》、《辛丑条约》更使中国蒙受奇耻大辱。西方列强欺凌宰割旧中国靠的是什么?就是坚船利炮。今天,虽然中国的国防日益强大,但在尖端武器发展上,仍然落后于发达国家。
历史证明,最大的忧患是缺少忧患;最大的危机是无视危机。如果把战争准备视为战争前奏的话,那么对于我军各部队来说,平时与战时并无“楚河汉界”之分,有战事要抓紧准备,没战事同样也要充分备战。
因此,虽然枕戈待旦未必有十足的胜算,但临阵磨枪十有八九要吃败仗。要打赢未来信息化条件下局部战争,有备而来也可能无功而返,但无备而上肯定“兵败梁山”。例如,美国走上世界霸主地位60多年来,为应对内政外交遇到的危机,多次唱响美国“衰落论”,特别是近年来,美国学者关于“美国衰败”、“美国崩溃”的书籍风靡全球。他们不断地疾呼“威胁”,不断地渲染“危机”。强烈的忧患意识带动和推进了整个美国社会的忧患思潮。其实,“衰落论”并没有唱衰美国,反而成为他们应对挑战的“警钟歌”,凝聚力量的“冲锋号”,使美国一次次在嬗变中遥遥领先世界。
战争年代,我们在战争中学习打仗;和平时期,我们在训练演习中模拟战争――
能力,在“准战场”得到拓展
众所周知,战争制胜只有人和武器两大因素。武器是战争制胜的重要因素,但人是战争制胜的决定性因素。
比如,自2002年以来,我军着眼国家安全和发展需要,与有关国家先后举行了近30余次联合训练和军事演习,其中在2009年就以反恐为主题举办了“和平-2009”海上多国联合演习、“合作-2009”中新安保联合训练、“和平使命-2009”中俄联合反恐军事演习。这些举措,对于深化我国与有关国家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和多军务实合作,震慑“三股势力”,维护本地区的安全与稳定具有重要意义。作为作战部队,我们更应该在这些联训联演中拓展视野,提高能力素质。
――要虚心学习巴军实战经验。聚焦这次中巴联训,笔者深深感受到了巴方指挥员在战斗指挥中独立、果断的决策能力。比如,巴方指挥员对自己的职责和履行的权限很清楚,指挥作战有谋略讲科学。就拿组织跳伞训练来说,巴方组织训练的营长就有权力决定在350米低空跳伞,而不用再逐级请示。
巴军连长扎发尔?尼亚吉少校说:在巴军,战斗计划必须由本级定方案,上级只提出问题供修正使用。作为指挥官,任务明确后,就要独立研究卫星图、地图,明确人员和兵器配置的部位,然后写出战斗方案,主要搞清两个问题,一是目标的细节,二是各种可能的结果和影响。不是上级告诉你要怎么做,而是自己独立作决定,有疑问可以请示,批准了就坚决去做,一级信任一级。
――要借鉴巴军特种兵院校式训练模式。巴军选拔特种作战人才十分苛刻。比如,特种兵通常要进行31周、8到9个月的高级突击训练,合格后才能到特勤大队。特种兵淘汰率非常高,一般100人只能留下8至9人。特种部队中军官的选拔更严格,候选人服役期限至少要在2年以上。训练体系主要由白沙瓦市空降兵训练学校、旁遮普省阿伯塔巴德市军事登山运动员学校、卡拉奇市蛙人学校、沙漠地区战事训练学校组成,教官大部分是外国人,培训语言通常为英语或乌尔都语。巴军特种兵基础训练在切拉特市附近查卢兹训练营内进行,为期2个月;蛙人战斗训练在旁遮普省和巴控克什米尔地区交界处的曼格拉水库内进行,为期1个月;雪地战斗训练在西北边境省卡拉姆进行,为期3周;高山地区战斗训练分别在西北边境省科哈特市和切拉特市进行,为期3周;各种武器(特别是狙击步枪)战斗使用训练在切拉特进行,为期2个月;爆炸物战斗使用训练(布设、排除)在切拉特进行,为期2个月;跳伞训练在白沙瓦空降兵学校进行,为期1个月;航空机械师训练在切拉特,为期1个月;监控训练课程在白沙瓦,为期3周;战术训练在切拉特地区进行,为期1个月。顺利通过上述训练的官兵才能成为真正的特种兵。
客观上讲,我军与巴方在指挥体制上存在一定差别,但巴军指挥员在作战中的果敢和科学精神很值得我们学习。作为我军各级组织来讲,就是要培养官兵敢于担当、敢于负责、果断指挥的职业素养。
――要注重培育官兵的世界眼光和外宣意识。参加这次中巴联训的巴方这支特勤分队的官兵,他们的观念与国际很接轨,很多人出过国,见识比我们官兵多。比如,巴军走上训练场十分严谨,休息时却非常会调剂自己的业余文化生活,喝咖啡、听音乐、上网聊天……非常放松。再一个是,巴军士兵普遍有国际交流经验,相互见面很有礼节和风度,表达友谊方法也多。比如,帽子左右两边各绣有中巴两国的国旗,令人感到亲切;训练间隙,中巴游戏环节也贯穿着互教互学的方式,我们的战士教会了巴方战士丢手绢,而巴方战士则带着中方战士跳起了家乡的舞蹈。在整个游戏中,笑容洋溢在每个官兵脸上,“中巴友谊万岁”的呼声也响彻着整个训练场上空。
这次联训中,我们每演示一个课目,巴方官兵都要反复提问,训练中讨论的氛围都非常浓厚;而巴军演示的课目,我们的战士基本上没人提问,训练中也是按军官的要求完成每个动作。为什么?答案会有许多条:由于长期的和平环境,我们在发扬军事民主这个优良传统时则有所弱化,在没有实战压力的情况下,训练场上的互动不够;战士只是按军官的要求去训练,而不问每个战术动作的实战背景是什么,作战中如何运用等等。
――要传承我军练兵打仗的好传统。从难、从严从实战需要苦练精兵,一直是我军大抓部队核心军事能力的一个优良传统。这次联训,巴方特种队员对我军特种兵这样评价说:“中国士兵OK,他们精通所训练的科目,始终保持强烈的使命感、责任感和荣誉感。”比如,担任此次中巴反恐联合训练的中方代表,就是我军33位军事家之一的彭雪枫将军所在团――“雪枫团”特战八连。八连是一支敢打硬拼、战功卓著的英雄连队,战争年代被树为“雪枫模范连”,和平时期被授予“团结战斗模范连”荣誉称号,曾先后38次荣立集体三等功,10次荣立集体二等功,一次荣立集体一等功。近年来,该连先后攻克30多个反恐行动训练难题,连续进行超强度、大难度、高危险性实战训练。全连官兵人人能熟练掌握6种以上轻武器,人人会跳伞、机降、攀登、游泳、驾驶、格斗,85%的官兵掌握计算机技术、军事英语、反恐怖手语等内容。在上级组织的各类比武中,连队勇夺125个第一,被誉为“天狼突击队”。
这就告诫我们,强化实战化训练,在强调开放的思维,追踪研究战争形态和作战样式的发展变化,不断创新训练方式,提高训练的实战化程度的同时,更要从我军实际出发,发扬我军足智多谋、英勇善战、雷厉风行、一往无前的优良传统,科学构设训练情况,设置逼真激烈的战场态势,使训练环境真像战场、训练过程真像交战、训练考核真像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