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了,我们一份简历都没收到。”面对空空的桌子,招聘会现场闵行区碧江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失落不已。直到中午11时,浦江镇敬老院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求职者,原本坐着的马院长激动地站了起来。当应聘者得知自己是001号求职者后,他莫名地笑了笑,“我觉得在敬老院工作压力会小点吧,今后可能会考虑边工作边读研。”
事实上遭遇尴尬的不仅仅是民办非企业单位,人气超旺的基金会也难逃另类尴尬。
在此次招聘会上,上海体育发展基金会提供的一个岗位叫劝募,底薪为每月2500元加“五险一金”。当询问一名应聘者什么叫“劝募”时,这名工程技术学院的大学生寻思了半天,良久吐出一句话:“大概是拉赞助的意思吧。”
这次招聘会是上海公益组织首次公开纳贤,虽会场人头攒动,但很多参加应聘的大学生却并不明白什么叫非政府组织(NGO)。
根据清华大学NGO研究所的一项调查显示,2002年,中国社会团体提供的就业数占非农业就,业总数的比例仅为0.19%,如果算上社团志愿者的贡献,这一比例为0.21%。远低于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甚至比不上中欧和一些拉美国家。
清华大学NG0研究所教授邓国胜说:“哈佛、斯坦福等很多知名学府的高材生,毕业后都是直接进入NGO工作。这一NGO发展新动向与整个社会的宏观条件和舆论导向是分不开的。”
虽然中国的NGO在上世纪80年代呈现出迅猛的发展势头,90年代又形成新的发展高峰。但提到NGO时,人们仍给予奉献、牺牲、高尚等中心词。这些标签式的中心词,使公益事业变成在当今社会中小众的事业,有人把在NGO就业的人称为“拿工资的雷锋”,也有人认为,到NGO工作就是彻头彻尾地做奉献,不应该有工资。
东西方慈善文化有着很明显的差异,中国的捐赠体系是以血缘为基础,更多地停留在道德层面的无私奉献。但发展现代公益,必然需要一批职业化的从业人员。
2008年,从NGO到公益舆论都有一个集中爆发的趋势,但并没有改变中国一流人才进政府,二流人才进企业,三流人才进NGO的就业格局。一方面NGO在招聘方面比较封闭,大都在自己的网站上,而他们的网站只有圈内人才光顾,没把影响力扩散到校园、社会。另一方面,道德锁链和千年沿袭的“学而优则仕”的观念,使得一部分人把去公益组织工作作为金融危机下的无奈选择,一部分人把公益组织当作功成名就后灵魂提升的圣地。
对话
职业雷锋即NG0专业从业人员在社会普通公众眼中的面貌是各有千秋。在大学生离校前夕,就《环球慈善》杂志社提出的有关职业雷锋的问题,五个来自不同领域的年轻人表达了各自的看法。
媒体人:王先知
在读研究生:万小广
待业青年:刘文胜
公务员:李鹏
企业员工:余天羽
环球慈善:对非政府组织(NGO)有多少了解?
王先知:草根的、半官方的、外国的、香港的……类型很多,鱼龙混杂。
万小广:还算了解吧,有个师姐在right toplay(运动机会)工作。我是在给导师帮忙做打工者群体研究时,才有机会接触NGO。就我所知,很多人并不了解NGO。
刘文胜:NGO是非政府组织,不知道联合国算不算。其实以前也不知道什么NGO,后来认识一个在N60工作的朋友,有时候吃饭聊天时说起过。好像NGO很缺钱。
李鹏:算是有一些了解吧,媒体做过报道。NGO所做的主要是市场化程度较低(投资回报率低,投资回收期长,或纯公益)的工作,其中一部分是和现在的某些政府部门工作重合的。特别是去年汶川大地震后,很多中国的NG0成长成熟得很快,在很多方面都为政府为社会分担了不少的压力。当然,也不排除个别NGO财务收支不透明,工作方式方法不成熟,甚至有一些违法行为。
余天羽:我是去年抗震时候才知道的,以前没听过,中国在这方面还是刚起步。
环球慈善:认为NGO的福利待遇如何?
王先知:NGO就是共产主义,奉献得多些。主要还是能获得快乐。
万小广:参差不齐。有国外背景的比较好一点,国内的差一些,环保类的好一些,劳工类差一点。
余天羽:福利待遇起码与当地的工资平均水平相当吧,但是也应该按劳分配。
刘文胜:我还以为不发工资呢。以前的雷锋干什么都不要钱,现在的雷锋做好事都要收手续费了。我们捐的钱肯定都发工资了,以后不捐钱了。
李鹏:不发工资是不可能的,中国的公民社会还远没到这种程度,绝大部分人尚未脱离个人的经济利益和各种综合利益需求。
王先知:当你去NGO工作的时候,生存对你来说已经是次要的了。
余天羽:对于有理想的青年可以,他们可以激情忘我,待在NGO这个容器里奋斗,可以不考虑待遇,报酬不对等的问题。但是,外界要给他们希望和尊重,NGO要对进去的人有约束力和吸引力。
环球慈善:在NGO服务的工作人员给你们留下怎样的印象?
刘文胜:志愿者。
王先知:普通人。我认识的几个在中华慈善总会工作,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万小广:圣徒。现在好一些了,虽然仍然觉得他们特别有精神,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有理想,但不是圣徒。
余天羽:有组织、有责任,但是缺乏一定经验。
李鹏:在中国,NGO还处于一个比较初期的发展阶段。由于法律法规等方面的不完善,相关人员专业缺乏。
余天羽:现在就业等于设置容器,把社会的闲人都赶到一个个容器里面控制起来。NGO不应是收容机构,万物皆收,搞得没水准了。
环球慈善:你们会选择去NGO工作吗?
王先知:好进吗?
万小广:一要看这个组织从事哪些方面工作;=要看薪水、福利和前景;三要看有没有其他的机会。如果我考不上博士,第一份工作遇到的是公益组织,我肯定愿意选择。
王先知:把NGO作为避难所,没啥意思。其他工作做不好,去也是添麻烦。我要带着资源去,要推动发展,不然去玩呀!人生需要积淀。
万小广:我觉得是看机遇。现实太残酷,没有太多选择余地。
刘文胜:是啊!如果能挣钱,在别人眼里看来还是在帮大家做事,有人帮我介绍一下,我愿意去NGO工作。
李鹏:在我看来,现在进入NGO,显然不是最佳途径。我要在有限的时间内选择最有效率最能实现个人价值最大化的渠道。我希望在一个更加强势的部门工作,这样能够更加直接和有效率地服务于我们的党和人民。我没有时间等待NGO的成长。
余天羽:当我经历了足够的辉煌,有了足够的本钱或许会高尚。但做公益随心比较好,有句话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