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御苑禁地,今朝疗养胜地】全国最好的疗养胜地

  到过小汤山疗养院好几次,每次总要在里面逛上几圈。亭亭台榭立于山水之畔,巍巍楼宇隐于绿阴之中,四季的景致总带给人一种世外桃源般的惬意感。都市的光怪陆离、世事喧嚣,仿佛都变得不再真实。一直就这样简单地享受这一切,直到某天开始探寻它的故事。
  
  昔日篇
  
  “遥指颓楼思往事”
  小汤山疗养院位于昌平境内的千年古镇小汤山,北京人都知道这里水泽丰溢、土地肥沃。因为这儿地处北京龙脉,还有着上佳的地热资源――温泉。
  关于温泉的来历,有个传说。简而言之吧:盘古开天十日骄,大地生灵遭炙烤;后羿神弓射九日,一日受惊躲燕郊;二郎神君下凡界,召回天宫做值曹;从此汤山得温泉,千年万载乐逍遥。
  因此,老人们说小汤山的温泉是沸泉,是圣水,是太阳流下的热汗。还说二郎神的母亲西天圣母曾在此沐浴,董永的夫人七仙女曾在此嬉戏……
  其实,小汤山温泉的历史目前能追溯到1500年前,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记载:湿水(即温榆河)又东,温泉水注之。时汤山有南北两个主泉。北泉是围绕后山由数不清的泉孔组成的泉眼群。南泉距北泉八百米,有两个泉眼,西侧为沸泉,东侧为温泉。
  到了元朝统一中原,汤山温泉得到蒙古王公贵族的青睐,那时人们称其为“圣汤”。
  明永乐十一年(1413年),明成租朱棣,在距京城90公里的天寿山下建起了帝王陵墓(即长陵),余下的材料役匠则被调配到汤山,对温泉加以整修。从此,明王朝皇帝和大臣贵族在赴昌平祖陵祭陵谒墓途中,都要到汤泉憩息沐浴。
  但到了清朝,汤山温泉的命运才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康熙五十四年(1715),在南泉建起了日字形围房式行宫(前宫)。乾隆四至六年(1739~1741),又将前宫以北拓地为后宫,对泉眼群形成的数十亩湿地进行彻底挖浚,形成约50亩湖面,称后海。形成了今天所见遗址群的基本范围。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慈禧逃往陕西。汤山行宫惨遭侵略军劫掠,景象不堪入目。随着清室的消亡,辉煌一时的汤山温泉行宫黯然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坐汤”之法
  满人喜泡温泉,称之为“坐汤”。在《清宫轶事》中,使记载了康熙帝谕的坐汤之法。通俗地讲:每日泡洗两次,每次换三次水;每七天或九天为一疗程,要连续进行三个疗程;疗程之间,要暂停,进行“旱忌”(休息调理);泡洗温泉,体力消耗大,要及时补充营养。坐汤,一个周期需月余。日理万机、政务繁忙的皇帝不可能长时间在行宫“泡汤”,于是,侍奉人员便用骡车将汤山温泉水运至宫中,供皇上坐汤之用。
  战功赫赫的曾国藩终生患有癣症,发作时其痒无比,两手搔挠,全身是血,鳞屑纷纷,就是现在所谓的“牛皮癣”。皇室多次恩准曾国藩到汤山坐汤治癣。其在汤山行宫内,专有一栋二层小楼,称“曾家别馆”,可惜在1937年毁于日军炮火。
  
  “桃花水”
  在乾隆有关记述汤山行宫的诗词中,不难发现凡是有温泉疗效描写的,同时均有春天的描述。宫室推崇“春后坐汤”,官民纷纷效仿,竟成时尚,称之为洗“桃花水”。从此,“阳春三月桃花开,呼朋唤友汤泉来”,来小汤山洗“桃花水”,成为当时流行的养生习俗,相沿四百余年。至今,这种习俗越发光大,每年立春一过,就有来自东西南北络绎不绝的人群,起大早奔小汤山泡温泉。
  
  慈禧浴池
  乾隆年间扩建行宫时,在后山南侧,依山傍泉修建了浴池。后宫浴池地上建筑样式,未发现史书记载,专家分析应为亭式建筑,浴池则为半露天式。清晚期慈禧时常驾临汤山,在此沐浴。有一次,慈禧浴后,在一小楼小憩,身上还冒着香汗,不由得打开了衣襟,微风习习,好生惬意,遂赐名“开襟楼”。还有老人听曾在宫中当差的祖辈讲,到慈禧后期,后宫浴池已经没有地上建筑,慈禧露天沐浴时用布帘遮挡,俗称“打围”。后人惯称此浴池为“慈禧浴池”。1957年,郭沫若在《念奴娇?和毛主席韵?小汤山》中曾奚落道:“人道胜朝末截,那拉常游,浴宫已毁,独乐亡家国”。
  
  成谜的金边莲
  金边莲生长在掬泉亭畔的池塘中,也就是现在荷花池遗址。据《昌平州志》载,“池内有白莲花、黄边日金边莲,花瓣内又生一花者日篓子莲,四月即开”。池中产藕,长不盈尺,名“五月鲜”,是供奉宫中的佳品。该藕不能用刀切,要由太监用手拍碎(以避免铁锈味),然后食用。食之脆嫩甘甜,有补脾养心、固精止泄的功效,深受宫廷喜爱。可惜抗日战争时期,汤山温泉沦陷,金边莲和白花藕逐渐绝迹,成为一个令水产种植业专家至今无法解开的谜。
  
  今朝篇
  
  “胜地疗养夸龙泉”
  清室灭亡后,行宫被北洋政府“大总统”徐世昌等辟为旅馆、公园,寻常百姓得以进入这座皇家禁苑。同时,旧地也逐渐为达官贵人的别墅所割据,形成新的景观。可惜,都沦丧于侵华日军的炮火。
  1945年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小汤山被八路军解放。此时,曾经的胜景已变成残垣处处、溪水雍塞、苇草丛生、野狐出没之地了。
  小汤山疗养院给北京人的感觉很神秘。“这儿只接待高干吧?”连出租车司机都这么问。毕竟,这里曾经还真不是谁都可以住进去的。一墙之隔,有太多的虚实需要揣测。
  事实上,从1951年开始,借鉴苏联疗养模式,中央军委总后勤部、中央卫生部、中华全国总工会、华北军区分别在小汤山建立了四所疗养院,开辟了温泉疗养基地。50年代,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彭德怀、刘伯承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曾到院里视察工作、探望朋友或康复疗养,留下许多佳话和回忆。
  但一个大院内,四院并立,各划疆域,各行其政,免不了纠纷频频,特别是制约了基础设施的建设和疗养资源的充分利用。1958年上半年,《人民日报》发表了“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文章,批评了上述现象。
  1958年5月13日,国务院发出通知,决定“小汤山疗养区四所疗养院统一交由北京市人民委员会管理”。1958年8月15日,北京市小汤山疗养院正式宣布成立,彻底结束了行宫大院被分割的状态。
  已离休的老院长崔珩清楚地记得,60年代,全院职工分片包干,在半人深的淤泥中肩担手提奋战了一个春季,终于把后湖清淤整治一新。他也清楚地记得,“文革”中,党委瘫痪,两派群众争斗不休,疗养事业受到摧残。他们便在支援农村卫生工作及援外医疗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所经历的艰难和危险真是说不完,道不尽。“那时的人‘傻’,只讲奉献不讲报酬。”崔珩感慨道。
  “文革”后期以来,是疗养院的兴旺时期。收治对象扩大到了全国工、矿、企业、机关等单位及军队系统的慢性病患者,尤其是 洗“桃花水”的时候,进来疗养的人非得排好几个月的队不可。
  然而,1985年后,干部疗养制度的取消和公费医疗制度改革的冲击,使疗养院的业务量不断萎缩。医院和职工的日子都陷入了重重困境。
  保健中心(A区)原主任李海红1987年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疗养院工作。爽朗热情、敬业能干的她见证了疗养院从盛到衰再发展起来的过程。
  病人越来越少,疗养院成立了接待部,主要搞会议接待和外宾康复旅游。李海红陪客人白天旅游,晚上康复疗养,再坐班车回到市区的家,往往很晚才能休息。1992年,院里搞了国际药膳大会,光日本来宾就有100多位。李海红一头扎进客房搞卫生,直到膝关节肿了,站不起来了。
  转机出现在1998年。已过耄耋之年的原北京市市长焦若愚来到疗养院考察。老爷子一调查研究,马上向市委建言献策:这里有优越的自然条件和丰富的疗养资源,可作为首都干部保健基地。经过充分调查和论证,又被增定为中央干部保健基地。同时,体检、疗养、综合医疗三位一体的框架也建立起来。
  2003年,疗养院终于扭转了经营困难的局面,疗养形势一片大好。然而,北京人的梦魇――“非典”来了。
  因抗击“非典”斗争中成绩突出,被全国妇联和卫生部授予“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的李海红清楚地记得,“非典”肆虐时,她和同事暗自庆幸:小汤山还是一片净土。转天,就听说市政府已确定小汤山医院为“非典”定点医院。4月23日,军地携手,仅用七天时间建成世界上最大的野战传染病区,50天内收治了全国七分之一的“非典”病人,成为北京疫情由严峻走向缓和的转折点,也成为疗养院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
  来不及发蒙,当时主管B区客房和餐饮服务的李海红便投入了战斗。组织人员腾房间,搞卫生,添置床铺和厨房设施,解决数千名施工人员和部队医务人员的食宿和会务问题。还要安抚自己的工作人员。形势太严峻了,食品安全、卫生防疫,哪个环节也不敢大意。那些天,李海红不知说了多少话,跑了多少路,嗓子喊哑了,腿也跑肿了,膝关节钻心地疼,头痛欲裂。有一个护士疑似“非典”,被送进发烧门诊隔离,她毅然承担了该护士所住房间的消毒工作,令很多须眉折服。
  说起抗击“非典”时的场景,李海红也纳闷:每天进出B区上千人,自己是怎么扛过来的?关于生死,她也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直到凤凰卫视隔着栅栏采访她,给她看了7岁儿子的录像,她五味杂陈,忍不住当场洒泪。
  “非典”结束了,小汤山的发展势头也更猛了。
  来院里逛过多次,没有沐浴过温泉,也没有体验过体检服务,但身处四时美景,感受着历史与现代交融的文化底蕴,观察着工作人员超五星的服务,内心总是充盈着愉悦。“小汤山疗养院的明天会更好!”院长顾平信心满满,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编辑/任娟 woshirenjua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