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中组部处长名单【叹为观止:“中组部处长”差点玩死“四川第一贪”】

  按照当今的“游戏规则”,只有包工头贿赂县官,哪有县官去贿赂包工头的?这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故事。当然,前提是县官想找靠山,包工头又是“中组部处长”。2006年7月5日,被称为“四川第一贪”的四川犍为县原县委书记田玉飞,因受贿1859万余元和1330万余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在案件审理期间,田玉飞交代曾向中组部处长杜太平行贿47万元。田玉飞的举报引起中纪委的高度重视,但是调查证实,中组部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处长杜太平。北京公安局随即立案,并很快将假冒中组部处长的包工头杜太平抓获。2007年9月26日,北京市二中院以招摇撞骗罪终审判决杜太平有期徒刑6年。
  
  寻找靠山,
  包工头自封“中组部处长”
  
  杜太平是四川省仪陇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初中毕业后,先后在当地的旅行社和镇电影队工作。1988年杜太平组建了一个小建筑施工队来到北京发展。杜太平的建筑队挂靠在仪陇县建筑公司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杜太平在京城也算站稳了脚跟。
  杜太平发现,在京城要想混下去,没有靠山是不行的,名头越大越能唬住人。曾经有不少次,杜太平出去拉工程时,不少单位见他的建筑队不过是从一个小县城来的,纷纷不屑一顾地回绝了他。
  有一次,杜太平和另一个包工头争夺一个项目,杜太平自恃自己的建筑队各方面条件也比对方强,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对手承包了这个工程,不服的杜太平质问负责人:“你们为什么把工程给了他?”
  负责人一席话差点气死杜太平:“人家是一个正规的工程队,由某某部主管,交给他我们放心。”而杜太平知道,那家工程队不过是挂在某某部下而已,和某某部没有直接关系。
  吃一堑长一智,杜太平开始到处托关系,想找一家挂靠单位。1999年杜太平通过关系终于将建筑队挂靠在了“中华爱国主义研究会”下属的北京特明达科贸公司,北京特明达科贸公司是某部委的三产,这一次杜太平“乌鸡变凤凰”,名片上印着“北京特明达建筑公司总经理(正处级)”,杜太平得意地到处发放自己的名片,老乡们接到他的名片后,都说:“你小子混得不错啊,都成处级干部了啊!别忘了照顾兄弟们啊!”
  杜太平洋洋自得地说:“这算什么啊。告诉你们吧,现在有人要推荐我到中组部的一家单位工作去。到时候我到了中组部,你们想办什么事包在我身上!”从此,在北京的四川人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有个中组部的“杜处长”是四川老乡,纷纷托人来认识这位“杜处长”,请他出席各种饭局。
  杜太平也知道自己这个“处级干部”经不起推敲,为了不露出破绽,每次别人请他吃饭时,他都要先问清楚有什么人参加,如果得知有在国家机关任职的人参加时,他就借口不去。去了的时候也特别小心,只留手机号,绝不发名片。
  
  画家牵线,真贪官攀上假处长
  
  渐渐地,杜太平在“中组部处长”这一角色的扮演中越来越自如,他还利用这顶“帽子”骗了一个在北京打工的女孩,背着远在四川老家的妻子和女孩同居了。而这个女孩子直到案发才知道,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头根本不是什么“中组部处长”,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包工头,而且已经娶妻并生有三个子女。
  2000年,一位刘姓画家认识了杜太平“处长”,并辗转介绍给四川籍的画家余先生。在2003年的一场酒席上,刘画家隆重介绍杜太平:“这位是中央组织部的杜处长,咱们四川老乡。”当大家问杜太平在哪个部门时,杜太平搪塞道:“现在部里正在进行人事调整,具体的部门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快了。”
  在京城打拼多年的余画家是一个“老江湖”,他对新认识的“杜处长”有点不放心,余画家向其他老乡打听时,有人告诉他杜太平确实是中组部的处长,余画家这才放了心。正是朋友间的口口相传使杜太平的身份得到了“铁证”。
  而远在四川犍为的县委书记田玉飞认识杜太平的介绍人正是余画家。余画家结识了杜太平后,向家人炫耀自己在北京广交权贵名流,其中就有中组部处长杜太平。余画家的侄子知道后,便告诉田玉飞,余画家结识了一名中组部处长。
  此时的田玉飞正在疯狂敛财,贿赂田玉飞钱财最多的是原乐山东能集团公司董事长王德军。田玉飞于2002年11月27日将拥有4.6亿元总资产的“犍为电力”仅作价4000万元,贱卖给王德军的东能集团公司。王德军分17次“兑现”给了田玉飞价值1200余万元钱物车房等。
  田玉飞收受了巨额贿赂后,担心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在他看来,要加大不被严惩的保险系数,那就是继续升迁,并且“上头”要有人庇护。田玉飞四处托关系想结识“上面的人”,当听说余画家在北京认识了一个“中组部处长”,而且还是四川人时,他认为这真是喜从天降。田玉飞决定要牢牢抓住这个“中组部处长”来为自己的乌纱帽加一条保险带。
  田玉飞马上联系到了余画家,向他询问了杜太平的情况,余画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余画家。随后,田玉飞马上致电杜太平。杜太平一听是个地方领导,没想到自己的名号都已经传到四川了,也就打着哈哈说:“好,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田玉飞听他如此说,心想有戏,便邀请道:“哎呀,领导啊,你也不要太忙于工作啊,适当的时候也应该休息休息。什么时间回来看看吧,我一定会好好接待的。”
  杜太平推辞道:“最近工作很忙,去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进京行贿,47万元只是“见面礼”
  
  2003年3月,余画家在一次饭局中发现,同桌的人开始称杜太平为“局长”,并都说他已高升,杜太平也没有否认。于是这一信息很快被余画家传递回四川。
  田玉飞听说“杜处长”已经升为“杜局长”后,再次拨通电话:“恭喜杜局长高升,杜局长真是前途无限啊。局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看看?”
  杜太平依然推托道:“最近要到内蒙古等地区考察干部,实在抽不出时间。”杜太平从田玉飞如此殷勤的态度上推断这个人肯定有求于“中组部局长”,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这个田玉飞究竟要做什么。
  两次邀请被拒,心急如焚的田玉飞决定赴京“拜佛”。2003年9月20日,田玉飞给杜太平打电话说自己明天就坐飞机到北京,希望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杜太平为田玉飞在保利大厦订了一间客房,又通过朋友找了辆挂军牌的桑塔纳和一名司机。2003年9月21日,田玉飞飞抵北京,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杜太平看上去颇有国家干部的派头,他坐着军车,亲自去机场接田玉飞。
  田玉飞与杜太平之间这唯一的一次见面时间并不长。杜太平从机场将田玉飞接到保利大厦,两人吃了顿饭,闲聊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回到房间,田玉飞取出一个信封交给杜太平,说:“杜局长,听说你的女儿要出国了,这50万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资助局长千金的学费。”
  杜太平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银行卡的密码123456。杜太平虽说冒充了很长时间中组部的处长和局长,还是第一次有人送钱给他。杜太平心里一阵狂喜,但仍然有些犹豫,说:“算了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这么客气呢。”
  田玉飞赶紧说:“杜局长你放心吧,我不找你办事,真的,我就是特别高兴能认识你这个老乡,这点小意思就算是我给局长千金的见面礼。”
  杜太平盘算着:这家伙一出手就是50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官,说不定这钱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呢。管他呢,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第二天,田玉飞屁颠屁颠地回到了四川。从这天起,杜太平从该卡中连续取款,买东西哄女朋友开心,并将卡内金额转移到别的账户,直至该卡余额仅剩4.69元。不过杜太平并不知道共存有47万元这张卡实际上并不是田玉飞的,而是王德军的一张工资卡。
  
  黑色幽默,在官场江湖中上演
  
  不过,曾书写“从铁匠到县委书记”神话的田玉飞,怎么也没想到,东窗事发的日子会来得如此之快。2004年底,四川乐山市换届选举,田玉飞成为副市长的热门人选。此时,省委考察组先后收到大量关于田玉飞的举报材料,田玉飞被双规后,为了获得减刑的立功机会,很快将“中央组织部处长、局长杜太平”吐了出来。田玉飞的举报让办案人员大吃一惊,迅速报告给中组部、中纪委。
  中组部接到这样的消息后,自然十分重视,可是查来查去,中组部根本就没有杜太平这个人。随后,中组部将此情况通报给公安部,公安部刑侦局与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随即全面介入侦破此案。通过缜密侦查,2006年8月21日,杜太平在北京市双安商场门前被抓获。2007年9月26日,北京市二中院以招摇撞骗罪终审判决杜太平有期徒刑6年。
  田玉飞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杜太平的身份呢?在审理中,杜太平说出了自己对此的看法:“田玉飞认为我是中组部的处长,肯定是想利用关系,以后好给他办事。”
  至于两名画家将他引见给其他朋友,杜太平也认为他们各有目的:刘画家把他介绍给别人并说是中组部的处长,是希望别人看在中组部处长的面子上,就会多买他的画。余画家将他称为中组部处长、局长,是因为余画家为了笼络田玉飞,提高他在田玉飞眼中的地位。
  作为县委书记的田玉飞,智力不可能低下到错把包工头当处长,正是怕被查处、急于升迁的焦躁心理,使田玉飞变成了生怕错过“天赐良机”的低能儿。与大多贪污犯罪者一样,田玉飞害怕东窗事发,能够预防的唯一途径就是“朝里有人好贪污”。
  也许有人要问,为什么没有人去追究真假?其实答案很显然,因为串联起“谎言链条”的全是熟人。没有人怀疑熟人,也就没有人相信杜太平是假的。现在很多人相信“朋友多了路好走”、“朋友就是生产力”,崇拜关系,相信熟人的哪会怀疑杜太平身份的真假?
  这是一种熟人社会与官场潜规则语境下才可能发生的黑色幽默。这样的黑色幽默剧还在不断上演着,值得我们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