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波 《深圳商报》摄影部记者。1986年国际和平年,作品《远古的梦》获得“国际和平杯”奖。1989年,“在幻想锁链的彼岸”系列摄影作品在中国第15届全国艺术展览中,获得“个人艺术风格最高奖”,该奖项为中国首次设立摄影艺术风格的奖项。1999年获得中国新闻摄影记者的“金眼奖”。2001年获得全国十佳摄影记者。2004年获得首届国际新闻摄影比赛艺术类金奖及经济类银奖。
2006年2月,《油画第一村――深圳大芬村》获得第49届世界新闻摄影比赛(荷赛)艺术类组照二等奖。余海波拍摄的《深圳通途》、《麻风村》等作品在业内获得广泛好评。
余海波在2005年用了7个月的时间追踪拍摄了深圳市的大芬油画村。这是中国最大的油画工厂,被称为油画第一村。这是一个以油画产业链为主导的边陲小镇,由画家、画工、画商、油画产品等产业组成的产业锁链,每小时都在增加着新的锁扣,神奇般地往前推进着,辐射世界每一个角落。该村拥有画师8000人,年出口油画500万幅,创造了占领世界油画市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奇迹。
大芬村油画最早起源于1986年。当时,一位香港画家看好这里的地理交通,从香港和欧美接订单,在大芬村创办了第一个油画工厂。由于画作价格低廉,很快受到国际市场的欢迎。油画工厂也快速发展成近千家,并形成与油画相关的产业链。
画师们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美术爱好者和职业画家,但多数是青年农民。他们走出田地,在重叠的油画订单中,谋求着生存与艺术梦想的双重实现。在一张张油画布上制造出人类最神圣艺术的复制品,把塔尖人群欣赏的高尚艺术,通过自己的劳动,普及到了一般百姓的家中。
出生于广东汕尾陆丰农村的吴瑞球,8岁开始学画, 80年代随哥哥一起从老家来到深圳光明农场投师美籍画家学习油画。他凭着自幼培养的绘画基本功,在老师的指点下,很快掌握了油画技法。然而,生活的压力让他终止画画,以靠卖水果支持哥哥学画。
与此同时,香港画家黄江根据大芬村毗临香港的优越地理位置,人工、租房低成本和便利的交通,在大芬村安营扎寨,经营油画生产和出口。吴瑞球和哥哥得到这一消息立即来到了大芬村。哥哥跟黄江学画吴瑞球自己办起了培训班,培养学员80多人。后来这些学生成了他以后订单生产的重要力量。
1989年,吴瑞球将生意上的积蓄拿出来,创办了自己的艺术策划公司和艺术工厂,招聘大批画师、画工,流水线般地临摹制作世界名画,然后转经香港画商之手,销往欧美以及世界各地。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吴瑞球已成为大芬油画村集艺源艺术公司董事长,拥有画工600多名,每年有超过30万幅的油画运往世界各地。
一个不足4平方公里的大芬村,借助油画产业抵抗了现代社会带来的现实压力,并使经济快速增长。据有关部门统计,到2005年11月,大芬村拥有画廊、油画小作坊、大工厂一千多家。仅这一年1至11月出口各类油画500万幅,文化产业出口额超过五亿元人民币。全国各地画家及高等院校学生纷至沓来,在这里凝聚起热流般的油画平台和在文化产业链条的轨道上求发展,也在这个绘画市场的前沿流动中检验自己的技能和水准。
张志雄,汕尾陆丰人,1996年他得到表哥在大芬村画画的消息,义无反顾地来到深圳。起初他跟着表哥学油画,接订单,时间久了便组织起自己的一个小团队。他相信自已的油画能出口欧美,挂在老外房间里让西方人欣赏。
“有些欧美定单,我们会连夜地去赶,那些画看不懂,画多了以后,色彩和形式会对我有很大的影响,特别是过一阵子以后,突然就会悟到这种油画的存在理由。”18岁的画工阿忠说,“在大芬油画村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联系着大家,油画已成为我们很特别的生活内容。生活条件很艰苦,但很有意思。我是在这里学会了油画,也是在这里懂得了自己也有事业要做。每个月有一两千元收入,又能干自己喜欢的活,很快乐。”
8000名画工,是大芬油画产业链条中的重要锁扣,他们沿着这条锁链能走多远,谁也不知道。至少他们现在是平静的,在慢慢地实现着生存和艺术追寻的双层价值。毕加索、凡高、达?芬奇、拉斐尔……以及现代最前卫的欧美油画精品。他们在东方古老的家园里执迷般地复制着人类艺术的崇高,在重叠的订单中不停步地延续着有意味的劳动。
大芬村,让画工们实现油画创造的愿望。他们的生活是艰辛的,一幅画只不过赚几十元钱,但是每天在车间里酣畅地挥笔画画,油彩的芳香渗透着他们的肌体,让他们兴奋。对于他们来说,“油画耕作”远比田地的耕作更理想化,更美好。就这样,他们在这种对视交流中度过每一天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