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Live,House玩乐吧 玩乐

  9:00pm,台北师范大学附近色彩斑斓的文艺消费与充满嬉皮时尚的商圈,人来人往的街道廊檐下,突然有些人零零落落地站着不走了。他们在排队,待会要看地下摇滚乐团表演。   在一个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下室入口,被屈臣氏和小吃店夹挤着的厚实铁门,半开地透着光,那是“地下社会”(Underworld),是台北热爱地下音乐的青年们最喜欢的小地方,可以喝酒、听很酷的音乐,看很酷但又常常出错的音乐表演。这样的地方,以前多数人叫它pub,但近六七年来,以提供原创音乐表演为主的专门场所,在台湾逐渐被称为Live House。
  
  从“地下社会”出发
  要认识这些Live House,可别以“夜店”或“夜生活”这样流俗的字眼来称呼它。在台北,这样结合原创独立音乐表演以及地下青年文化的场所,大约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就慢慢在台湾大学及师范大学所处的大学区域发展起来。与夜店的商业气味相比,这些Live House有着浓烈的文艺青年调调及次文化的桀骜气息。
  1996年开设的“地下社会”,是由几个上世纪90年代初参与学生运动的知识青年所成立,对于社会、政治改革的敏锐性,以及共同的前卫音乐的喜好,初期吸引了当时正在都市各个角落追逐梦想的文艺工作者,包括剧团演员、怀着电影和音乐创作梦想的年轻人、剧作家、甚至是已投身政治的青年知识分子。
  差不多同时期,台湾女性主义社会运动风起云涌,在台大新生南路的巷子里,第一个专卖女性主义相关书籍的独立书店“女书店”创办了。不久,一个也参与女权运动及女书店各色讲座活动的年轻女孩,在女书店隔壁店面开设了“女巫店”。店里最鲜明的标志,是各色穿黑斗篷骑扫帚、咧着嘴笑的巫婆玩偶,还有大剌剌地挂在不同椅子上的各色女性胸罩。
  这两家店都不是为了成为专业的Live House而设立,而是先经营出一个文艺青年的聚会场所,再同时安排一些原创音乐的表演。“地下社会”那小小的拥挤空间,不到一百人便会挤爆,台湾当时各种前卫、实验性强的独立乐团,快意地在这个肮脏、破旧却很有个性的空间里演出。而作为极少数在地面一楼经营的女巫店,由于音场限制及女性经营者独具的慧眼,安排的表演则是较靠近听众、气氛温馨、能听出现场细致表演能力的不插电音乐,或民谣式的原创音乐。
  
  独立音乐前哨战
  而真正让原来的pub、文艺咖啡厅开始转为专业的Live House的,便是目前在台北最具规模及品牌知名度的The Wall。The Wall的前身,是由闪灵乐团主唱Freddy在2000年左右开设的“圣界”。当时为了区隔出一种以卖表演而非卖饮料为主的场所,引进日本已使用二十多年的Live House一词,成为酝酿台北地下乐团、独立音乐场地蓬勃发展的前哨站。
  2003年“圣界”结束,Freddy转往台大附近找到新地点,加上《春天呐喊》音乐节创办人Jimmy,以及董事长乐团主唱、之前也经营过独立音乐场地的阿吉,三人共同创办了The Wall。The Wall 正式名称为“这墙-音乐艺文展演空间”,位于一个都市商业大楼的地下一楼,格局像一个次文化风格突出的小型地下街。除了专门提供表演的专业场地The Wall外,周围还有各色青年次文化的独立小店:如手工制作的创意商品店,号称“台北最有个性的独立唱片行”、专门进口及代理独立摇滚厂牌,以及自有音乐厂牌的“小白兔”唱片行。当然,还有刺青店、录音室、乐器行等。两侧画满涂鸦通往地下街的弯道,一下去立即将城市的喧嚣丢在地面,只需将自己融入每个人都有点“在追寻些什么”的眼神中,我们便进入了现今台北最活跃的青年次文化圈之一。
  这类提供现场独立乐团表演的场所,在夜幕时分进进出出摇滚嬉皮味道的青年男女。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很容易引来区域内的警察注目。Live House一度被视为需要特殊管理的商业性声色娱乐场所,有严格的年龄限制以及较重的营业税(因为有卖酒)。2006年,在多次被主管机关视为不符营业登记项目而开了罚单后,The Wall及“地下社会”联合发起“Live House合法化”运动,向政府单位及社会大众要求一个合理的认识及正当性地位。Live House自我界定为提供原创音乐表演的专业演出场地,并具有重要的城市文化观光价值,终于得到政府的善意响应,并有一个非正式的特许位置。
  
  越玩越大
  2006年成了分水岭,Live House的发展仿佛一飞冲天。不仅在音乐场地的塑造上,开始在台北及台湾其他城市尤其是在青年学生出没的文艺区域中,打造了更为鲜明的次文化风格及指针意义,同时,作为台湾年轻人玩乐团、发表原创摇滚乐的重要场所,Live House在经营站稳脚跟后,也鼓舞了更多有音乐梦想的年轻人投入玩乐团、创作音乐的文化中。
  The Wall的特色在于引进专业的管理,改变原先地下乐团演出场地及乐团本身的随性方式,Live House提供的节目更加有计划,也更有规模。定期不断引进在欧美、日本对本地乐迷较具有吸引力的独立摇滚乐团,也刺激了本地乐团各色乐风的发展,同时也将原本只是非常小众的摇滚爱好圈,扩大到一般听音乐或文艺爱好者都有兴趣的表演文化。
  甚至,原本在数字时代已不寄望卖唱片赚钱的主流唱片公司,也开始安排有现场演唱能力的歌手,不定期地在Live House演出。这样的做法不仅能经营稳固的歌迷关系、训练歌手的表演能力,也使在Live House举办的300至500人的小型演唱会,成为主流唱片公司办活动的场所之一。比如与The Wall同样在台大附近罗斯福路上的另一家Live House河岸留言,走流行、民谣摇滚或爵士、融合的乐风,近年成为流行歌手转战小型表演场地的首选。
  而The Wall及河岸留言的专业Live House场地经营方式,也使其开始扩大经营规模。The Wall不仅开始进入南台湾,经营高雄市的独立音乐展演场地,近期也要进入东台湾的宜兰,将这样的独立音乐及青年次文化气味继续扩展其影响范围。而河岸留言原本只有容纳约一百人的小场地,在两三年前,又扩大规模另开一个能容纳500至700人的较大场地―河岸留言红楼店,将Live House文化带到过往青少年文化的重镇西门町,由市府旧红楼改设的Live House,让音乐文化场地成为政府文化观光政策的一环。
  
  日常生活化
  在Live house的表演洗礼下而成长起来的台湾乐团,也已呈现出一路走来的成果。从老团浊水溪公社,到中生代的1976、旺福、回声、甜梅号、Tizzy Bac、熊宝贝、阿飞西雅等,以及近期作品及表演都很受瞩目的白目乐队、麦克白、Mary See the Future等等。由Live House场地所孕育的乐团,以及这些独立乐团持续发表、独立发行的音乐专辑都已有很成熟的水准与多元的音乐风格。地下、独立乐团的数量,也由三年前约五六百个暴增至1000个以上。
  台湾独立乐团创作风气的蓬勃,似乎是Live House更为稳定发展后的必然结果。看起来,玩独立乐团、创作各色音乐的人变多了,但其实Live House最重要的终极价值,反而是它作为日常生活化的音乐场地创造者的角色。是那些愿意在华灯初上时停步排队的乐迷,是那些围着喜爱的乐团也在开始玩团筑创作梦的懵懂年轻人,是那些被吸引进去从事独立音乐展演相关工作的热情分子,他们才是Live House具有某种特殊文化吸引力的真正核心。
  在台湾,去Live House玩乐或许已不再是非常小众的活动,反而慢慢被一般文艺爱好者视为日常消费中的选项之一。在有演出的时段钻进某个Live House,大家都会感到这很寻常。这或许是Live House文化褪去其前卫、不流俗的次文化外表,走向更为成熟的音乐场地新阶段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