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古代廉政楹联与现代官员脸面

  

  古代官吏多为文人雅士,用当今的话讲,是那种有文化、明事理、善诗词,学历大都在本科以上的人士。估计那时候还没有我们今天官场时兴的就职演说、大会演讲、廉政报告这一套,所以当时的达官贤人就只好借诗做词来表达个人思想了。据说,祠堂、厅堂是古代社会最神圣庄严的地方,把表达个人志向的词句公布于这里的门柱上,就很有些告知先辈、昭示后人,让社会监督的意味了,因此在这些地方我们常能读到一些比较严肃的文字。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时人们对清官的敬仰、对腐败的痛恨及朝庭官人对个人自律的文字在这种地方也时有出现,而且不仅有,“革命性”与我们今天相比并不逊色,因为他们不只是口号响亮,甚至还有“天诛地灭”、“儿孙报应”这种很不吉利、颇带自我惩罚性的字眼。不信看下面的文字:

  宋代包拯为官清廉,惩贪罚奸,世所称颂。后人为纪念他而建立了许多包公祠,并撰联表达对他的敬仰之情:

  “照耀千秋,念当年铁面冰心,建谠言不希后福;
闻风百世,至今日妇人孺子,颂清官只有先生。”

  “一颗赤心悬日月,两张铁面斥奸邪。”

  “铁面扬威到处佞谄匿迹,金鞭耀武随时良善扬眉。”

  这些联句,从不同侧面讴歌了包拯铁面无私、惩恶扬善的的清官风范。

  明代弘治年间,官场行贿求官之风盛行,百姓怨声载道,对其深恶痛绝。吏部尚书王恕为告诫内外官吏,并警示自己,曾在官署大门挂联一副:

  “仕于朝者,以馈遗及门为耻;
仕于外者,以苞苴入都为羞。”

  户部右侍郎张津任南安知府时,也曾为所属浙江海宁县谯楼写过这样一副对联:

  “宽一分则民多受一分赐,取一文则官不值一文钱。”

  上联提倡对民实行惠政,下联诫勉属官务守清廉。

  明代山西汾阳知县汤信,信廉严谨,剔弊除奸,爱民如子,两袖清风,深受百姓爱戴。他在大堂内自题一联:

  “作汾阳一行吏,春温秋肃;
受暮夜半文钱,地灭天诛。”

  这种语言在今天看来,就是向民众以打赌的方式表态了。

  清代在桂林做官的赵慎珍,在升迁时为正己身,亲自手书警联自诫:

  “为正不在言多,须息息从省身克己而出;
为官务持大体,思事事皆民生国计所关。”

  道出了为官者克己奉公、勤政为民的高风亮节。

  清光绪癸卯进士忤墉,在河北乐亭当知县时,曾在大堂柱上亲自书一副警示联:

  “受一文分外钱,远报儿孙近报身;
做半点亏心事,幽有鬼神明有天。”

  另一位进士武承漠在无锡任知县时,也曾在大堂上题一对联:

  “人人论功名,功有实功,名有实名,存一点掩耳盗铃之私心,终为无益;
官官称父母,父比真父,母比真母,做几件悬羊卖狗的假事,总不相干。”

  连收受一文分外钱都要得如此报应,这位忤知县的自我约束还真苛刻;
“父比真父,母比真母”,现代父母官也未必这么去想。

  清薛慰农署杭州府衙联,对仗工整,寓意深远,素来脍炙人口,其联曰:

  “为政戒贪,贪利贪,贪名亦贪,勿鹜声华忘政事;
养廉惟俭,俭己俭,俭人非俭,还从宽大保廉隅。”

  禁烟英雄林则徐在广州查禁鸦片时,也自题一联挂于厅堂: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这几句话在今天仍被人们视为至理名言,但不少人不知,它其实还潜藏着林则徐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对勤政问题的基本认识与操守心态。

  另外我还有一个小发现,封建社会那些敢把自律对联贴于大堂之上供众人监督的,历史上好象的确没有他们的腐败记录,换句话说,他们多少能考虑到一些个人脸面和言行一致的问题,至少不犯祖宗和百姓痛骂的大错误。但现代社会不知什么原因有些相反,那些越是喜欢讲马列,越是喜欢教育别人,越是喜欢在大会及其它公共场合把革命口号喊得震天响的人,好象越会出大问题。他们的“脸面”全靠利益和虚伪勉强撑着。利益丧失,脸面似乎就无所谓了。

  由此引发感想,现代官员在自律问题上能不能少讲点人所共知的革命大道理,敢不敢也象封建官吏一样向黎民百姓来点实在的表态,不说“远报儿孙,地灭天诛”,就讲一点,把勤政廉政与个人命运联系起来。总是不讲脸面吗?那么好办,一旦发生劣迹并查证属实,除经济赔偿以外,不管错误大小、影响大小,职务、工作统统一搂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