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融危机引起的裁员浪潮下,广州某外资公司的一位女白领,为了躲过裁员突击怀孕。当她和男友最终遭解雇后,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白领,竟将自己生下刚满月的宝宝抛进垃圾桶。她为何会有如此狠心之举?这起悲剧又带给人们怎样的警示呢?
应对裁员危机,女白领想马上结婚生孩子
2005年6月,24岁的许艳从陕西科技大学毕业后到广州找工作,暂时借住在师姐谭娜那里。谭娜是天河北路中信广场一家日资公司文员,月薪6000元,与同事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才50平方米,月租竟要3000元。许艳出生于陕西省丹凤县棣花镇农村,习惯了简朴日子,而谭娜常跟一帮朋友去泡酒吧、参加派对,花钱如流水。许艳觉得谭娜的生活太过奢侈,几天后便自己在天河区石牌村租了间月租300元的民房。
许艳在大学学的是国际商务英语专业,不久,她应聘到越秀区一家服装贸易公司做文员,月薪2500元。上班后,公司里翻译、整理文件、接待客人、倒茶扫地等琐碎的工作,全都要她干。深感不如意的许艳,给远在西安的男友邱亮打电话诉苦,邱亮还是一名在读研究生,他除了说几句“别急,慢慢来”的安慰话外,并不能给许艳多大的帮助,有时还得许艳寄钱给他花。
2005年10月,谭娜知道许艳的处境后,劝她要彻底改变一下自己。这时的谭娜已被提升为经理助理,月薪也升到1万元。许艳听从了她的劝告,烫了时尚发型,买了好几套品牌衣服和高档化妆品,开始经常跟谭娜一起去泡吧,扩大交际圈,很快就积累了一些人脉关系。
2006年3月,许艳通过天河北路一家美资公司软件工程师高睿宁的介绍,进入该公司当文员,月薪5000元,节日还有红包,年底有奖金。很快,她也搬进了花园小区。
让许艳有些不安的是,高睿宁这时开始追求她,但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邱亮。虽然如此,许艳并没有完全让高睿宁死心。2006年年底,邱亮来广州看许艳,在许艳住处发现了几张她与同事们的合影。而每张合影,高睿宁都与许艳紧挨在一起,邱亮便怀疑许艳和高睿宁的关系不正常。许艳死不承认,邱亮又死不相信,两人大吵一架后,邱亮愤怒地坐火车回西安了。此后的一段日子里,许艳与邱亮的隔阂越来越深,而高睿宁依然对她穷追不舍。
转眼到了2007年9月,一位美国同事在公司里传出小道消息说:“次贷危机越来越严重,总部那边已经制定了明年的全球裁员计划。”许艳听说后十分担心,因为到2009年3月份,她的工作合同就到期了,要是裁员的话,自己肯定是第一个。一天,她跟谭娜在一起谈起此事,不料谭娜也叹息道:“不仅是你们公司,据说很多外资公司明年都会裁员,我们老板最近也透露了这方面的消息。不过,我国庆节准备结婚了,到时我怀孕了,公司就不能辞退我了。”许艳惊讶地说:“你原来不是说明年五一才结婚的吗?”谭娜得意地笑着说:“现在看来要提前咯!”
许艳向一个律师朋友咨询后得知,按照国家劳动法规定,任何公司在女员工怀孕和哺乳期间,不得开除员工。她心里不禁灵机一动:自己何不也提前结婚生孩子呢,这样公司就没有理由辞退我了。
2007年10月初,许艳给邱亮打了一个电话,提出要么马上结婚、生孩子,要么就分手。没想到邱亮在电话里骂她:“我看你是疯了!我还在读书,哪有钱结婚生孩子啊?你要是等不及的话,就跟别人结吧!”之后,邱亮竟连手机号码都换了。许艳伤心不已,病了一场,高睿宁听说后便悉心地照顾她。
2007年11月初,眼见裁员危机日益逼近,许艳终于向高睿宁表白说:“我愿意与你在一起,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我想马上怀个孩子,二是我们年底结婚,好吗?”高睿宁惊讶地问:“这么急?”当许艳把自己的想法说明后,高睿宁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反正我已33岁,要个孩子也行。再说你要是能保住工作,不也是为我们的小家着想吗?我答应你!”两人终于拥抱在一起。
闪婚受阻,职场情侣为了保住工作联手作假
高睿宁出生于广东茂名市一个普通干部家庭。他2001年从中山大学硕士毕业,2004年年底用银行按揭贷款,在天河嘉银小区买了一套80多平方米的高档公寓房,月供6000多元,压力也比较大,对这份美资公司的工作自然特别在乎。因此,他跟许艳同居后,向许艳提出,暂时不要公开二人的恋情,以免在12月底合同到期后被解雇。许艳说干脆现在结婚,名正言顺地生孩子。高睿宁摇着头表示,如此闪婚,老板根本不会相信,结果只能是两个人都被炒掉。
两人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晚上,决定如果怀孕,就对外称孩子是许艳和西安那个男朋友的。从此,他们为了不让人起疑,平时在公司故意彼此疏远。有时,许艳还假装给西安的男朋友打电话。下班后,许艳要么去高睿宁家,要么在出租屋等高睿宁,并没有搬在一块住。
2007年12月底,公司裁了5名员工,而高睿宁安全度过危机,续签了一年的工作合同。高睿宁十分高兴,但许艳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和高睿宁同居两个月了,却没有怀孕。眼看自己合同到期的日子越来越近,许艳心里越来越着急,总盼着能早一日怀孕。
2008年1月底,许艳欣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2月初,高睿宁悄悄带她回老家,准备先把结婚手续办了。可高睿宁的父母得知他们才相处几个月就要结婚生孩子,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并坚持要求许艳把孩子打掉。
许艳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但要她把孩子打掉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她突击怀孕,为的就是躲避裁员。不过,要想以怀孕为由躲过裁员,除了需向公司提供医院孕检报告单,老板还要看结婚证明。为了瞒天过海,高睿宁提出办张假结婚证。于是,许艳从邱亮的QQ空间里下载了一张他的照片,再由高睿宁将邱亮和许艳的照片交给了办证人,伪造了一本许艳和邱亮的“结婚证”。
2008年3月,公司老板果然把几个合同快到期的员工一一叫到办公室谈话。当老板向许艳了解情况,并透露出公司最近要裁员时,许艳拿出了“结婚证”、孕检报告单,称自己去年五一就结婚了,因为老公正在读书所以没有举办婚礼,也就没有告诉同事。美国老板相信了许艳的话。随后,公司跟许艳续签了一年合同,而其他几名合同到期的员工全被裁掉了。
双双被解雇后情侣反目,无辜宝宝被妈妈扔进垃圾桶
两个人都保住了饭碗,而且又有了自己的宝宝,高睿宁和许艳都松了一口气。高睿宁给许艳请了个30多岁的保姆与她同住。每天上班,许艳在办公室里穿起了防辐射服,时不时还故意拿着手机到走廊上,给西安的“老公”打电话通报胎儿近况。一次,有位女同事问许艳:“你都有宝宝了,咋老不见你老公来看你呢?”许艳说:“唉,他还在西安读书,只好叫他姐姐来照顾我。”
虽然许艳每次都能找到些理由搪塞,但时间越久,她越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其中的秘密。加上妊娠反应强烈,2008年6月底,她只好提前申请休产假。见许艳妊娠反应很痛苦,高睿宁便让许艳和保姆悄悄搬到他那儿住。搬家时,许艳担心地说:“老板要是发现了该怎么办?”高睿宁安慰她说:“不管了,反正合同已经签了一年。”
随着裁员风潮愈演愈烈,写字楼里的白领们人人自危,有的人甚至不惜挖空心思挤跨别人以求自保。2008年8月20日,公司里一个软件工程师,偶然听到了有关许艳与高睿宁的议论,便在下班后特意跟踪到高睿宁所住小区,果然发现他和挺着大肚子的许艳一起回家……
这个秘密第二天就传到了公司高层那里,老板知道后十分恼怒。8月底,公司以欺诈为由将高睿宁和许艳一起开除了。结果,他俩不仅失去了工作,连资遣费都没有得到。很快,他们的事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在附近写字楼上班的白领都知道了。被解雇的那天晚上,深感没面子的高睿宁回到家后满脸铁青,而许艳得知情况后啜泣不止,高睿宁生气地对许艳说:“都是你惹的祸,急着要怀孕!”
两人冷战几天后,高睿宁对许艳说:“你还是把孩子打掉吧。现在都这个样子了,生下来也养不起。”可许艳说:“都9个月了,还能打?!”高睿宁说:“要生,你自己养!”为了节省开支,高睿宁辞掉了保姆,他每天一大早就出去四处找工作,许艳则独自呆在家里干着急。
由于经济不景气,许多公司都在裁员,高睿宁找工作就更难了。可是,房子要月供,孩子又快生了,双重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更让他绝望的是,2008年10月5日,许艳在天河区中山大道一家民营医院生下一个男婴后,竟发现宝宝患有先天性无肛门和尿道下裂。许艳和高睿宁不得不将孩子转到广州市儿童医院治疗,两人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
10月底,宝宝虽然得救了,但依然留下了畸形后遗症。高睿宁的父母听说这种情况后,明确表示:“结婚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孩子高家也不会要!”在父母的训斥下,高睿宁写了份分手协议让许艳签字,表示愿意把价值70万元的房子送给她后两人一刀两断。但许艳不肯签,因为那套房子还有50万元贷款要还。
高睿宁一气之下去了深圳找工作,没过几天,许艳患上了产后抑郁症。11月3日晚上,许艳在电话里和高睿宁又大吵一番,第二天凌晨4点,她将宝宝用毛毯裹好,放进了天河嘉银小区一个垃圾桶里,然后乘飞机去了重庆的同学处。当日凌晨6点多,天河嘉银小区清洁工杨惠秀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被弃男婴,并看到了一张纸条和500元钱。纸条上写着孩子父亲的名字和电话,并称“请拾到者帮忙照顾几天,这500元是留给孩子的生活费,尽快找到其父亲……”11月6日,广州市天河区公安局联系上了高睿宁。11月10日,警方找到了许艳。
2008年11月底,许艳被警方以涉嫌遗弃罪拘留。许艳的父母12月初从陕西赶到广州,老泪纵横地跪求民警:“你们行行好,这孩子我们养,请从轻处罚我女儿吧!”最终,警方考虑到许艳的行为并未给婴儿造成严重后果,对她作出拘留5天的行政处罚。
面对两败俱伤的结局,高睿宁与许艳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为了躲避裁员而采取的突击怀孕之举,会给无辜的宝宝带来如此沉痛的伤害。
(除杨惠秀外,其他人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