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买卖,很多人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然而最近一个叫陈潇的女孩把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事变成了现实,她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名为《我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网络》的帖子,引起了网友强烈反响,在坚持为网友提供18天免费服务后,陈潇在淘宝网开设了自己的“剩余人生店”,按照分钟,小时或者天数等时间单位来出售自己的“剩余人生”,顿时成了网上最热门的一种“职业”。
生活空虚,想在网络中度过余生
今年26岁的陈潇是湖南怀化人。1999年,她考入北京服装学院,学习服装设计。大学毕业后,陈潇便留在北京,成了北漂一族。她当过模特儿、跑过销售、进过杂志社,然而每项工作做了一段时间后,她便发现工作中有很多束缚自己个性的东西,最后只好半途退出。对此,陈潇的父母很不满意,他们总是从老家打来电话,劝她专注于一份工作,安稳度日。理想和现实失调,陈潇也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适合什么工作。迷茫了一段时间后,陈潇开了一家服装店,然而随着经济危机的来临,服装店的生意越来越差,以至濒临破产的边缘。
看着自己的生意陷入绝境,陈潇心里很难过,她甚至打算关了服装店,离开北京,返回老家。然而就这么放弃吗?灰色情绪压得陈潇喘不过气,冲动之下,2008年12月5日凌晨,她在猫扑上发了一篇名为《我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网络》的帖子,用颓废而细腻的文字阐释了想在虚拟网络中度过余生的想法。“其实我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能,累了,很累很累……有时候忽然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我还不能死,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不想属于我自己了……我喜欢网络,喜欢这个虚拟的世界,我想只活在网络里,由全体网友来安排我剩余的生活…你们来安排我的今后的生活吧!告诉我,我帮你们去完成。”
在这段文字后,陈潇还注明了自己的联系地址,上传了自己的身份证和一些生活照。帖子在猫扑一发表,便立即吸引了众多眼球,网友纷纷跟帖:“现实很残酷,楼主千万别想不开,我们要坚强,好好生活。”“大姐认识下吧,想法和我有点相同,目前本人在北京漂,下个月准备回家了,迷茫得很。”“美女肯定是有心事的人,不管生活有多么无常,只要自己认定是有意义的事,我们就勇敢去做,支持你!”
第一个给陈潇安排任务的是北京某公司人事文员李小姐。那天,李小姐上班做完了手头的工作,便到各网站去闲逛,一进入猫扑网便被陈潇的帖子内容吸引住了。正好口渴了,于是她抱着开玩笑的心态,在网上回帖:“我渴了,请楼主帮我买一杯咖啡好吗?”并在帖子后注明了自己的联系地址。让李小姐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时后,一个衣着时尚的漂亮女子,一手拿相机,一手捧着一杯咖啡,真的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样信口开河的玩笑竟然会被当真,李小姐从陈潇手中接过咖啡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陈潇在李小姐的办公室里拍了几张照片,回家后把照片传到网上。网友见陈潇并没有食言,都纷纷在猫扑网上回帖,给陈潇安排任务。在让网友安排人生的第二天,陈潇一口气完成了5项任务:早上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并拍了两张照片;上午去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门口拍照片;中午代替网友去一家过桥米线店吃一顿;下午去上地环岛拍一张照片,还要奔往长城与好汉石合影一张。陈潇把自己所拍的这些照片全都传到网上,证明自己遵守承诺。此后,陈潇每天都在网友的安排下“充实地活着”,为网友送咖啡、买书,代网友品尝小吃、去机场接人、买火车票、医院陪同输液、看望智障人士……
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开“剩余人生”网店
随着回帖的增加,网友给陈潇安排的任务也越来越离奇。他们有的要陈潇给乞丐送饭,有的要她代为照顾小猫小狗等宠物,还有一位南京的网友要陈潇在南京大屠杀纪念日里,在某一广场举上“12?13南京永不忘记”的牌子。对这些不违法、对别人有益的事,陈潇一概不拒。而对一些动机不良的网友在回帖中询问“晚上能否提供服务”,“周末是否可以一同去外地”之类的问题,陈潇一律回答“不”,或者直接将该帖子删了。有一回,一网友要求陈潇给他做一天女友,陈潇则很幽默回应说:“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假女友,建议你去婚介所。”
陈潇在网友的安排下,忙碌了18天后,终于病倒了。很多网友给陈潇送来了祝福,希望她早日康复。一位网友认为陈潇这么劳心劳力,自己花钱为网友提供免费服务很不可取,而且她这种生活也没有可持续性,总有一天会因“弹尽粮绝”,不得不撒手。他给陈潇打了个电话,建议陈潇提供有偿服务。看着自己的积蓄越来越少,陈潇觉得网友的提议不错。只有收取一定的报酬,她的生活才有保障,这种“网络生活”才能持续。
2008年12月24日,陈潇终于关闭了自己的服装店,在淘宝网上开了“陈潇剩余人生店”。陈潇在买家必读上注明“剩余人生店献给那些真正有时间需要的人”,并且说:“安排陈潇的生活是你们的权利,为你们服务是我的义务。如果您要陈潇发短信给××,或打个电话给――请购买陈潇的8分钟;去看望一个朋友,或想要陈潇去××学校,去××地方――请购买陈潇的1小时×数量(和路程远近有关);想要陈潇找一个人,或帮忙选购一身服装――请购买陈潇的1天。”在价格表上陈潇明码标价,“8分钟8元钱,1小时20元,1天10O元……”并且注明除违法、暴力、色情业务不接外,都可按网友安排支配自己的时间。
陈潇在淘宝网上一推出自己的“剩余人生店”,生意便十分红火,每天购买时间的人络绎不绝,以至她每天要接两三百个电话和短信。而她在猫扑网的帖子也垒到230页,网店被5500多人收藏。陈潇还独创了一套生活小秘书服务,很多人工作很忙,但又没有秘书,她便给他们提供提醒服务。她陆续接到了几个“叫早”服务,每天早晨打电话叫醒别人,这样的服务一个月只要12元,既廉价又实用,很受网友好评。另外,生活小秘书还经常为几个马大哈作提醒,提醒他们什么时间该吃药、什么时候该送礼物、什么时候该去看望朋友,这些服务都深得网友青睐。网店开业一个月,就有100多人购买陈潇的“剩余时间”,成功近50起,盈利4000元,而仅元旦一天为一个公益活动到长城收集笑脸,就进账2000元。
过自己的“网络生活”,
让别人去说吧
2009年2月14日是情人节,陈潇收到一位北京网友打来的电话,“今天是情人节,我想向女友求婚,女友说只要我今天送一件让她耳目一新的礼物,她便答应。鲜花、巧克力、首饰我都送过了,可她仍不满意,我实在没招了,你能不能帮我‘策划’一件有创意的礼物?”陈潇本来打算情人节这 天休息,见网友有“难”,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当陈潇了解到,网友同他女友是打羽毛球认识的,她便用羽毛球做了一束花,然后亲自给网友的女友送去。网友的女友见了这束“羽毛球鲜花”,幸福得流下了眼泪,立马答应了网友的求婚。
除热心网友,陈潇也遇到过动机不良的人。有人曾购买她的一天,让她陪去滑雪场玩。早晨10点,陈潇如期赴约,但陈潇随后却发现此人“并非善类”,不仅提出了要手拉手等过分要求,还提出要带她去娱乐场所。最终,这单生意没有做成,这让陈潇在心中建起了一道墙、一层过滤网,她给自己规定:“涉及男女问题的一律不接,晚上超过9点以后的工作不接,要去外地超过3天以上的工作不接,即使在北京本地范围,也要求留下对方的身份信息及扫描件,交给朋友备份,以防止出现紧急情况。”
作为贩卖时间的第一人,陈潇成了网络红人。陈潇的成功也激发了网友的模仿热情,上海、湖北、四川……网上一夜间冒出几十家山寨版的“剩余人生”店,他们都模仿陈潇的创业模式,利用“剩余人生”来增加搜索量,甚至有些网店的业务根本就与“出售时间”毫无瓜葛,但也要搭个“剩余人生”的顺风车。出售“剩余人生”顿时成为了网上最热门的一种“职业”,“出售时间”也成了网络最热议的话题。
网友们对陈潇的做法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她是在自我营销,也有人说她是在炒作,更有人说她的人生走入了极端。“卖自己的时间,我觉得有点荒唐。友情和时间都是无价的,付了钱就是交易。”有网友干脆这样说。还有网友说:“我请你来我公司做策划吧,你太有才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堕落的嫌疑。”而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夏学銮认为,在目前严峻的就业形势下,陈潇的这种做法是值得学习和借鉴的。他觉得陈潇实际也是在做一种服务性的工作,只不过是借助了网络这个平台。虽然出售“下半生”这种说法有些耸人听闻,但也是一种自我营销的方式,只要坚守道德底线,这是一个利用网络这种低成本平台自谋职业的好创意。
然而,对于网络上不同的声音,陈潇并不太放在心上,她说:“我觉得网络是自由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保留对我的态度,我现在做的事情到底是炒作还是有意义的,相信时间长了所有人都会明白。”陈潇唯一的心愿就是继续过这种“网络生活”,直到有一天网友们不再需要她的“剩余人生”了,她会将小店结束,去寻找另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