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2月20日,泰国外长素拉革在APEC第15届部长会议第一次高官会议开幕式上发表讲话。 2003年10月20~21日,APEC第11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曼谷举行。此前,10月18日举行了APEC部长级会议,19日举行了APEC工商领导人会议。
APEC今年的这三次最重要的会议,是在全球经济复苏步伐依然缓慢、WTO多哈回合谈判搁浅和国际恐怖活动猖獗的形势下召开的。包括美、中、日、俄等大国在内的APEC21个成员的领导人,面对国际经济、安全领域的严峻挑战,坚定地表达了促进全球经济复苏、尽快恢复多哈回合谈判、推动亚太地区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严厉打击国际恐怖活动的信念。会议开拓了APEC的视野,提出了一些新的倡议,取得了多项成果。不过,由于反恐成为一项主要议题,也引起人们对于APEC是否变质的担忧。
会议的主题之争――经济还是安全
2003年APEC会议的主题,早就被东道国泰国确定为“在多样性的世界中,为未来建立伙伴关系”。根据9月初第三次高官会议公布的主席报告,本次APEC峰会将在上述主题下讨论三项议题。一是贸易和经济问题,其中又分为坎昆会议失败之后对WTO多哈发展议程的评估和APEC自身如何实现“茂物目标”两项内容;二是反恐问题;三是APEC的改革。很显然,按照这样的安排,曼谷APEC峰会的主要议题应当是经济和贸易问题及APEC自身的发展问题。
然而,就在峰会召开前夕,情况出现了变化。美国总统布什开始了亚洲之行,白宫官员吹风说,布什此行的主要议题不是经济而是安全,是反恐、朝核及呼吁 APEC成员帮助美国稳定伊拉克局势问题。此言一出,国际舆论便把“反恐”说成是曼谷峰会的主题,并断言APEC已经“变味”,从一个经济组织变成讨论安全问题的场所。
毋庸讳言,美国一直想把安全问题纳入APEC框架。早在1994年,美国就提出要把APEC搞成“亚太安全共同体”。9.11事件后,APEC在其历史上首次将与安全有关的反恐问题纳入议题,并先后在2001年的上海会议和2002年的墨西哥会议上通过两项反恐声明,但这并没有改变APEC的经济性质。上海会议通过了旨在推进APEC贸易投资自由化的《上海共识》,成为APEC进程中的一座里程碑;墨西哥会议提出《APEC透明度标准》,为落实《上海共识》做出了贡献。这两次会议都把重点放在了经济上。
本次APEC峰会召开前,大多数成员都表示,会议的重点应该是促进亚太地区的贸易自由化,不能把APEC开成为只强调反恐的政治会议。但美国仍然带着反恐的目的而来。就在峰会召开前,美国突然提出了名为“曼谷目标”的反恐文件,要求将其列入议程。同时,布什在出访亚洲四国和与APEC领导人的双边会见中,也一再强调APEC应把反恐列为首要议题,并且还提出要在APEC峰会上讨论朝核问题。
针对美国的反恐意图,APEC成员发出了不同的声音。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针锋相对地说:“APEC是经济合作组织,我们不同意不谈经济,只谈安全、军事或政治,这不是APEC的真正目的。”东道国泰国总理他信强调,“此次APEC会议应该继续世贸组织的谈判进程,促进地区经济合作”。中国外长李肇星说,“作为一个经济合作论坛,APEC应处理好反恐与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之间的关系,使两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
在多数成员的坚持下,曼谷会议最终仍以经济贸易为主要议题,从而保证了APEC的方向,但同时APEC的反恐呼声也很突出,内容更加深入。值得一提的是,日本试图在峰会上发表一份有关朝核问题的声明,但这一提议未被采纳。中国指出,发表这种声明将对第二轮朝核问题六方会谈不利。中方的立场受到普遍的赞同。
突出“人的安全”,深化反恐合作
反恐毕竟是美国关注的头号大事。在这次APEC峰会中,反恐得到了充分的重视。根据前两届会议的情况,APEC的反恐主要是在经济领域进行的。例如,打击恐怖组织融资、洗钱活动;保障交通运输、港口、机场安全?鸦保障贸易安全;保证网络安全?熏、能源安全等。各成员制定的《反恐单边行动计划》也大都与此有关。
但在这次曼谷峰会发表的《领导人宣言》中,反恐已被置于“人的安全”的高度来认识。在“加强人的安全”的标题下,《领导人宣言》提出了两项前所未有的反恐要求:一是“根据国际法,完全、迅速地解散威胁APEC成员的跨国恐怖组织”;二是“消除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其运载工具扩散所带来的严重威胁”。有人认为,这两项要求已超出经济领域,APEC正在改变经济合作的本质。但笔者认为,这两项新的内容是APEC反恐合作的深化,并非APEC性质的改变。当前,亚太地区,尤其是东南亚地区跨国恐怖组织活动十分猖獗,并对APEC成员的贸易经营活动构成了威胁,依国际法将其取缔,符合APEC成员的利益。另外,某些化学、生物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及可以击落客机、商业飞机的肩扛式导弹的扩散,也对本地区人民的安全构成了威胁,必须予以消除。APEC成员必须加强在这两个领域的反恐合作,才能确保贸易和经济活动的安全进行。
《领导人宣言》承诺采取下述五项具体行动来落实APEC的反恐目标:
●加强对肩扛式导弹的管制,对其出口实行有效控制;
●通过技术合作和能力建设,加强反恐合作协调。支持APEC反恐工作小组与联合国、八国集团的反恐组织开展合作;
●在亚洲开发银行中提出区域贸易和金融安全倡议,加强港口安全,打击恐怖融资并实现其他反恐目标;
●支持有关旅客前期信息系统探路者倡议的执行,制定区域旅客预警系统,保护空中旅客;
●加快实施能源安全倡议。
此外,美国还在会上宣布出资540万美元给亚洲开发银行作为反恐基金。
除反恐外,APEC强调的“人的安全”中还包括公共卫生安全,即如何应对像“非典”这样的流行疾病。《领导人宣言》要求“执行APEC‘非典’行动计划和健康安全倡议”,防范流行性疾病及生物恐怖主义的威胁。为此,APEC还将设立“生命科学创新论坛”进行专题讨论。
此外,这次峰会还专门发表了《领导人关于健康安全的声明》,表示将采取有效措施来保障APEC地区的公共健康。
开辟新视野――人民与社会
“通过APEC来帮助人民和社会从全球化中受益”,这是今年《领导人宣言》中出现的新的提法。曼谷峰会注意到全球化带给本地区的一个负面影响,即拉大了发达经济体与发展中经济体之间的差距。为此,“宣言”强调要有效发挥APEC将发达与发展中经济体连接起来的桥梁作用,通过APEC的经济技术合作,通过APEC与国际金融机构、私人部门和其他国际组织的互动关系,提高人民和社会(包括青年、妇女)融入全球经济的能力。要重视发展中小企业和微型企业,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此外,还要加快发展知识经济,实施数字APEC战略,开展科技创新合作。这意味着APEC已把视野扩展到社会领域。
重申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
尽管议题越来越广泛,但本次APEC峰会仍把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放在重要地位。21个成员一致同意尽快恢复多哈回合谈判,并特别强调多哈议程的核心是发展,为此应当保障发展中成员的利益,取消各种形式的农业出口补贴和一切不合理的出口禁令和限制。APEC应该为多哈回合谈判取得这样的成果而努力。应当看到,APEC中包括了全球主要的贸易大国和农业产品大国,APEC成员所达成的共识必将对多哈回合谈判的恢复起到促进作用。
关于APEC自身的贸易自由化问题,这次峰会也有一定收获。峰会强调继续执行《上海共识》、《APEC透明度标准》等文件的规定,推动“探路者倡议”的实施,组织专家小组,对自愿做“探路者”的成员的单边行动计划进行评审,并重申在2006年前将亚太地区的交易成本削减5%。
针对APEC内部出现的越来越多的双边或地区自由贸易协定,峰会强调这些安排应当与世贸组织原则相一致,并为“茂物目标”的最终实现做贡献。
APEC向何处去
年复一年的APEC会议给人们留下了许多思考。
APEC成立已经有15个年头了,它在推进亚太地区贸易投资自由化上究竟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依靠自愿和协商一致的APEC方式、而非WTO那样的强制性规定,究竟能不能实现“茂物宣言”?现在离“茂物目标”的第一时限(发达成员为2010年)只有六年多时间了,但APEC在其核心问题―――贸易自由化上的实际进展并不明显。时间正在考验APEC这种以自愿为特点的机制是否有效。
另外,APEC的另一只轮子―――经济技术合作始终转不快。APEC开展反恐后,对经济技术合作的关注更薄弱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以确实让发展中成员受益?
最后,APEC的议题越来越广泛,有些已经超出了经济范围,这种趋势的利弊如何?APEC今后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这些都是有待观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