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凤珍 ,29岁,中国残疾人自行车队宁夏籍运动员。2004年9月,获得雅典第12届残疾人奥运会1公里场地计时赛银牌。自2002年参赛至今,在国内、国际各项比赛中,获得奖牌总数30枚,其中金牌9枚,银牌17枚,铜牌4枚。2003年获得宁夏区优秀青年称号,2004年获得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2005年获得全国劳动模范称号。
“在人民大会堂见到王义夫、刘翔的时候,我会突然小跑到他们面前,要求合影。我觉得自己入选劳模有地方倾斜政策的考虑。”
周围的队友、教练一批批地走掉,又不断有新鲜血液进来,从组队之初到至今还活跃在赛场的已经只有安凤珍一人,六年了,她也由新人成为当之无愧的“元老”。 为了骑行在北京的赛道上,她连续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也放弃了和男友结婚的计划。
见到安凤珍的时候,她坦言自己今天精气神儿不太高。原来集训队马上要公布参加北京奥运会的名单,她对自己是否能入选拿捏不准。“要是你们前些天过来,我一定是大声说笑,说不定就带你们去外面吃饭了。”其实她在队里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且不说上届残奥会获银牌的战绩,现在她也坚信自己的水平在同级别选手中排前三。只是由于近些年参赛小项有合并倾向,入选资格变得更加困难。更让她担忧的是场外因素,“选手所在地方是否强势很有些影响,我们宁夏就不占优势。”
但凡不提及奥运、比赛等字眼,安凤珍还是很活跃的,甚至侃劲十足。“要不是为了备战北京奥运,我的小孩都生出来了,哪至于像现在依然未婚且两地相思!”
飞翔的她顿然折翼
北京十三陵后面一段山路,骑在赛车上的安凤珍已全然忘记自己正行驶在一段下坡路面,她要把一同训练的队友远远抛在身后,于是拼命地蹬踩脚踏板。突然,在一个急转弯处迎面闪出一辆大卡车。全速前进的安凤珍已经来不及躲避,狠狠地撞在了车上……
安凤珍再次睁开眼睛是八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她当时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好,都在。”年纪轻轻的她甚至都计划着要赶紧养好伤后继续归队训练。她不知道,车祸让她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左臂两处骨折导致神经严重损伤、肘关节受损;她也不知道,虽然不用截肢,但她的左臂功能严重丧失,左手抓握东西已经很困难,而且左腿要永远比右腿短上好几厘米;她更不知道,这一次自己险些就丢了性命。
如果没有16岁的这场车祸,安凤珍本应拥有一帆风顺的人生旅程――1979年出生在宁夏回族自治区惠农县燕子墩乡汪家村一户农民家里的她,打小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赶着家里的羊群满山遍野地跑,跑得多了,脚丫子也跟着疯长。15岁时得知自治区体工大队招收运动员,她便瞒着家人偷偷跑到县城里报名,良好的体能让她如愿成为一名自行车运动员。1995年,她代表宁夏队参加全国青年公路自行车锦标赛,获得了团体第五名的成绩。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大型比赛中亮相。“哎呀,那时候成天骑车都还觉得不过瘾,飞一般的感觉真好。”这种飞翔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车祸发生时,她正在备战第七届“全运会”。
和赛车、弯道再续前缘
人躺在病床上,心里面念叨的却还是赛车、奔跑,从运动健将到肢残人士,这打击对小凤珍近乎残酷,然而,她却选择独自承担这一灾难,又一次向家人隐瞒了真相,以继续训练为由一个人在北京疗伤。那段日子里她总生出一种时间停滞的幻觉,相比于以前风驰电掣的生活,猛然安静下来对她就是一种折磨。“我以前其实是最没心没肺的那种,成天像个假小子,住院那段时间倒让我体会到不少孤独,多出了份女孩子的细腻吧。”
大半年后,出院回到家中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平静下来。因为家人务农,而她的左手一点东西都拿不住,甚至吃饭时连碗都端不起来。看着父母忙里忙外,而自己成天无事可做,这让懂事的安凤珍自责不已。不能接受自己“白吃白喝”的她要到省城银川寻找到一份自己能够做得来的事情。打工的日子里,安凤珍做过很多行当――打过杂,当过售货员,摆过地摊,也卖过衣服。最让她津津乐道的还是做“的姐”的经历,按规定,她这样的身体条件是不允许学驾照的,然而她不仅略施小计拿到本,还把左手摆放在方向盘上载客一年多。
逐渐可以生活自理的安凤珍重新找回到昔日的自信,如同众多打工者一样,她也开始计划着在外面挣些钱后回家安心生活。然而,一队训练的自行车运动员轻盈地飘过安凤珍身边时,她再次燃起“骑上战车飞跑在赛道上”的梦想。“那时候就感觉是一种久别记忆的苏醒,自己还是不能放弃曾经追求过的东西。”
为了能重新骑上自行车,安凤珍开始恢复体能训练。每天早晨6点,她就要起床跑步。对于正常人来说跑步不成问题,然而对她这个两条腿不一样长、左臂肌肉萎缩导致身体失衡的残疾人却不是件容易事儿。但安凤珍坚持住了,每天5公里,不管酷暑严寒。增强体能的同时,安凤珍尝试骑自行车。由于掌握不了平衡,“上”车这个简单的动作变成了最大的阻碍,那时,她常被摔得新伤叠着旧伤。不过,当再次骑上车时,一切的疼痛都烟消云散。
俗话说,机遇总是垂青有准备的头脑,安凤珍的生活在2002年出现重大转机。那年的3月,宁夏回族自治区残联的谭淑琴老师找到她,并告知自治区残联准备派她出征在武汉举行的全国首次残疾人自行车锦标赛。梦想突然变得触手可及,兴奋之余,安凤珍骑着从体工大队临时借来的淘汰赛车投入八天的短训中。6月13日,在武汉的比赛场地上,安凤珍和那些装备精良的各地选手比拼,最终包揽了残疾人女子1公里、2公里、3公里追逐赛3项冠军。16岁那年中断的冠军梦,在那一刻变成了现实。
安凤珍说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感激区残联的老师,没有他们就不会有她的今天。前些年的残运会,有其他省队开出重金想挖走她,都没能成功。“我不愿意离开宁夏。”
六年只为北京奥运
2002年,中国残疾人自行车队组建,安凤珍作为首批国字号队员参加了在德国慕尼黑举办的世锦赛。为了打响亮相国际赛场的第一仗,她冒着训练场地面高达48摄氏度的酷热,每天绕着400米跑道骑行250圈,才能完成每天100公里的训练任务,20多名男女队员中,只有她天天坚持完成。天道酬勤,她捧回了场地1公里计时、场地4公里追逐赛两块铜牌,在残疾人自行车比赛场地,五星红旗第一次升起在国外的上空。回国后她才得知,中国残联给他们的任务是争取有人进入前6名。
同年10月,安凤珍参加了在韩国釜山举行的远南残疾人运动会LCA2级42公里男女混合自行车赛,她是唯一一名女选手。看着男选手不屑一顾的眼神,倔强的安凤珍认定自己能行,她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2004年雅典夺得银牌似乎在她脑海里没有多少印象,对那一年她谈得更多的是“一届奥运会结束了,下一届就该开始了。”
这一次南京的集训是从去年冬开始的,她也连续四年没有回家过春节了。在南京训练的日子里,她没有出过训练场,更没有去看看南京这座漂亮的城市。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因为其他事情影响到训练。这些年受的伤也不算少,一次比赛冲刺阶段,她整个人从车上翻落下来,防护帽碎了,意识也模糊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重回赛道把赛程走完。她笑着指指自己的嘴,“这里面的牙齿全是假的,都是在地面给磕碰的。”
安凤珍属于特执着的那种人,为了一个目标,她可以等上六年。周围的队友、教练一批批地走掉,再新来人,从组队之初到至今还活跃在赛场的已经只有安凤珍一人了,她是当之无愧的“元老”。不过这个称谓却没有给她的比赛带给太多正面的影响。据她介绍,自行车运动不同于田径项目,它90%依靠体力,10%依靠技术,从23岁到29岁,安凤珍的技术是越发成熟,而体力却不可能总保持在巅峰状态,不过她对自己在北京奥运会上的表现还是很有信心。“一上车我就来劲,只要给我这个机会!”说到这里,原本侃劲正足的她低垂下头,摆弄起手指头来。
看来在参赛名单出来前,安凤珍的心情一直都会复杂下去。自从六年前成为国家队队员那一刻起,她就立志要站上北京的赛道。为了备战08奥运,她甚至放弃了和男友结婚的计划,除了恋人偶有空过来,她很少有时间回去。
安凤珍说,如果最终没能进入参赛名单,她可能就直接回银川上班去了。在2005年当选为全国劳动模范时,她结识了时任宁夏区某煤业公司的老总,并因此获得工会职员的岗位。“这些年都是不干活还拿钱,也该回去做点事情了。”
(感谢中国残奥管理中心宣文部对本文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