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器,从古至今的奢侈品] 从古至今

  漆艺曾与水墨、陶艺并列为东方三大传统艺术媒介,是中华民族文化的象征之一。但是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传统习俗的断裂,漆艺在中国的发展日渐式微,而旁观邻国日本,漆艺的发展和传承却另是一片繁荣景象。
  2010年9月28日,一场名为“大漆世界――材质?方法?精神”的漆艺展在湖北美术馆开展。这一场漆艺展与去年年初在此举办的“造物与空间――中国当代漆艺学术提名展”一脉相承,但是其意义更加重大――不仅视野进一步扩展到了国际范围,更是打出了“三年展”的形式,意欲将这场展览打造成中国漆艺复兴的领航之展。
  此漆非彼漆
  
  漆艺的“漆”字,在国外其实特指天然“大漆”,是一种天然树脂涂料,因为这种树原产于中国,故又叫“中国漆”。虽然漆器对于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但据此次展览的策展人之一、美术评论家皮道坚介绍说,很多人都走入了一个误区:
  真正的漆艺是特指用“大漆”这种媒材做出来的艺术品,与此相对的,还有一种被称作“化学漆”的材料,那是一种急功近利的做法。因为传统的天然大漆制作过程非常繁琐,一件普通的器具最少需要七天时间,“需要一道道地髹漆,打磨,大漆干得慢,对气温和湿度要求很高;而化学漆干得非常快,只需要一两天。”
  在国外的漆艺界,化学漆和大漆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单词,也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用途:化学漆用来做装饰,比如汽车漆和涂料漆;大漆专门用来做传统的漆艺。
  这两者效果完全不同:一个像话剧,热烈奔放――化学漆所显现出来的,用业内人士的话来说,是一种“贼光”;一个像昆曲,深沉内敛――大漆一层层髹出来的,是温润的哑光,“而且摸上去很舒服,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十分耐人寻味”,湖北美术馆馆长傅中望说。
  因此,大漆的这种特质,才是中国传统漆艺所要追求的。它除了作为一种艺术媒材之外,还能营造出一种东方人独有的精神文化空间,艺术家在创作的过程中一遍遍地髹漆、打磨能够体会到很多东西,就像参禅一样。而普通的观者在欣赏和把玩的过程中,更是能体验到一种传统的中国韵味,并油然而生平静和淡然的心态。
  
  中国漆艺几近断代
  
  传统的漆艺源自中国,并且有着近3000年的历史。中国最好的漆器几乎都在博物馆的玻璃柜里关着。曾经作为生活中常见、常用的漆器几乎已经随着社会高度工业化的发展,退出了我们的日常生活。
  但是旁观邻国日本,漆艺的发展又是另外一种景象:传统的漆器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或是器皿或是装饰物,并在中国传统漆艺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的演变;欧洲的漆艺是17、18世纪东印度公司通过贩卖漆器而流传过去的,如今欧洲的顶尖漆艺大师经常和一些国际大牌合作高级定制,将漆艺与奢侈品结合在一起,比如用大漆做钢笔外壳,或打火机外壳。
  但在中国,传统漆艺的发展并没有得到保存和集成:大漆天然造物的语境被形形色色的材料所代替。漆器要么是化学漆批量生产――都是照着出土的漆器进行复制;要么只能停留在“工匠”的层面而上升不到“艺”的水平,一旦上升到“艺”的水平,又会变成曲高和寡的奢侈品。
  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由于漆艺制作工艺复杂,不少漆器大师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找不到传承人。
  
  提到漆艺,武汉很耀眼
  
  说到画廊、展会等艺术活动,武汉的知名度肯定不如北京、上海,但要说举办漆艺展,武汉却会变得非常耀眼,“让人一眼就能看中。”策展人之一、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漆艺专业委员陈勤群说。
  选择此次展览的承办地,必须符合三个条件:
  首先,必须有漆艺的传统。这一点,武汉、或者说湖北省是当仁不让的。楚汉漆器在漆艺发展史上是一座高峰,荆楚湖北坐拥楚汉漆器举世瞩目的历史文脉。之前业内人士在说到漆器展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去年在湖北艺术馆举办的《造物与空间》,“对于此次选择武汉作为展出地,大家几乎都心领神会。”
  其次,所在地必须是漆树的产地,湖北的恩施就是优质漆树的天然产地,全世界最好的漆在湖北。
  最后,还要具备雄厚的后继力量。高校林立的武汉早已有从生化角度来研究大漆的专业,各院校的美术专业近来也开始增设漆艺方面人才的培养和教育。
  这三个条件要同时具备,除了武汉,中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城市了。
  
  三年展,想让漆艺走入日常生活
  
  “三年展”、“双年展”其实是当代艺术的一种概念,都是国际当代视觉艺术最高级别的活动,也是国际通行的大型展览制度,相当于电影节中的戛纳,运动会中的奥林匹克。
  为漆艺专门建立一种最高级别的展览制度,这在国际上都是首次。就像湖北省文化厅外联处的宋乐静在展览启动仪式上所说的那样:“也许我们此次准备的并不是那么充分,但是现在已经是时不我待了,必须做点什么把大漆‘激活’。”
  策展人张颂仁介绍说,相对于去年的《造物与空间》,这一次的《大漆世界》不只包括漆造物与漆空间,还包括漆平面作品和漆工艺作品,参展作品的风格面貌与精神内涵显然更加丰富。
  “我们此次的展览,并不仅仅只是引发社会公众关注漆艺的当代转型并缅怀、回望东方的漆艺传统,而是探讨当今社会下中国传统漆艺的转型,也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振兴已经停滞了的中国漆艺。”
  因此,传统漆艺向当代化转型,也是此次展览的主题。在展出的17位艺术家的200多件作品中,几乎已经看不到传统的漆器器皿或者是屏风一类的装置,而是更具当代性和实验性。比如湖北艺术馆馆长、雕塑家傅中望的作品《漆树》,就是赋予日常所见的树和椅子一种陌生化的体验,用传统大漆作为当代艺术的表现手段之一。
  当然,策展团队对于漆艺三年展是有一个目标的,那就是让漆艺走入人们的日常生活,现在看来这仍然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漆器向来就是奢侈品,在古代价格就是青铜器的10倍以上,而如今优质的漆器仍然被定为“高价礼品”。
  是否该换一种形式将漆器融入人们的生活?这是策展团队接下来需要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