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阜新,人们习惯把煤叫作黑金。取暖靠煤,吃饭也靠煤。上世纪50年代起,这座东北小城的命运就与煤深深联系在一起。大规模的煤矿开采将阜新市绝大多数人口变成了整齐划一的煤矿工人。“一五”时期,阜新建成了全国第一座现代化露天煤矿海州露天矿,阜新矿区成为全国四大主力矿区之一。
在老矿工的记忆里,海州露天矿从当年的两万多职工发展到最多的三万多人。剩下7个井工矿,少的五六千,多的上万人。尚未开始大规模作业时,露天矿上几乎一开坑都是煤,靠着德国韶峰电机车一车一车往外运,一车12节车厢,装得下百十吨。
早上8点,潮水般的煤矿工人涌到矿上,傍晚5点,浩浩荡荡的下班队伍从矿上撤出。这些工人住在矿区周围的平房里,露天矿成了他们生活的圆心。
2000年前,海州露天矿出煤量大,质地好。煤炭资源枯竭后,矿上的景象大不如前。“沟沟坎坎挖出来的都是一些岩石、土渣,煤很少,质量也没以前那么好,都是当年的边角料。”现在,工人要在岩石和土里把煤挑出来。
轰轰烈烈的采矿场面已封存进历史。煤炭资源的枯竭也将这些煤矿职工后半生的命运改变了。2005年,海州露天矿宣布破产。
下岗后,有人被返聘回改制后的海州露天矿,有人去了井工矿,有人去了内蒙古采矿。但对另一部分职工来说,谋生并不那么容易。
摄影师梁建勇在阜新城里找到了这些人的身影――当年的煤矿职工变成了穿梭于大街小巷的三轮车夫。这些职工都已步入中老年,踩三轮是他们的出路之一。“起步价两块,有的一块也愿意踩,一天少的20块,多的50块。”一些人还住在过去厂矿附近的老式平房里,仍然靠烧煤和火炕取暖――这种取暖方式在东北稍大点的城市里已经绝迹。
资源枯竭带走了这个工业小城昔日的活力。随处可见的三轮车却成为这座城市的一道奇特风景。这是东北老工业基地罕见的景象之一,“即使在铁岭,都很难看到三轮车”。
关闭后的海州露天矿被列入全国首批国家矿山公园,2009年被批准为全国首家工业遗产旅游示范区,在这片露天采矿遗址上将建成世界工业遗产旅游项目。
然而,那些将前半生奉献给煤矿的工人,那些散落在街头的三轮车夫,却还要带着这座工业小城衰败后的隐痛,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