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民需要周立波:周立波调侃上海三十年

  曾经采访林奕华,他说香港人老把喜剧演成悲剧,主要是因为不懂得幽默。似乎上海人也是,滑稽戏一度兴盛,但终归是行为的滑稽,而非语言的包袱。仅有的在春晚亮相的严顺开,代表上海小品在全国人民的眼睛里演的是家庭闹剧,只高走,不低回。但,现在,周立波的走俏似乎在向我们发出一个暗示;幽默像是来亲爱的上海滩了。
  “乃伊做特”,这是黄金荣式的语法,如今在上海又是遍地开花,说白了,就是“把他给我做掉”的意思,如此火爆,无他,就是因为周立波。周立波是谁?就是一个曾经跟着上海滑稽剧老戏骨姚慕双学滑稽剧的非著名演员,凭着笑侃改革开放三十年的自嘲与嘲他的舞台表演,在经济不景气的当下,让当年梅兰芳登台唱戏的美琪大戏院场场爆满。据说门票供不应求,一张票能卖到1000多,让上海滩的白领、老大妈和老克拉们忍俊不禁。
  怎么形容他在上海的风靡程度呢?或者说,拿谁和他相比较呢?大多数人都想到了郭德纲,有人甚至像撮合郭德纲和周立波在舞台上相遇。就这,已经让周立波抓到了损人的把柄,“怎么能让一个吃大蒜的和一个喝咖啡的人一起呢”。事实上,周立波的走俏,与为上海男人立言不无关系。
  如果在北方,一说起上海人,大概都会先想到的不是上海女人,肯定是上海男人。而上海男人多半的形象就是小气,只吵架不打架。这些话,如果被周立波听到,他多半是说“乃伊做特”,这是黑社会的招,一招毙命的,而不是打打架就行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东北男人前来挑衅,话锋还是上海男人,周立渡的回答是:“朋友,知道中国那旮瘩出流氓?上海,上海出流氓一黄金荣、杜月笙、张啸霖都是上海人。东北出,不过出土匪。流氓不打人,流氓最多会说:乃伊做特――去做的都是东北人。”
  上海人的快活,恰恰就在这里,就像憋了一天的尿,终于在晚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给撒了。当然了,这尿还得憋的,只是那种自我快感不可避免的来了。
  作为外地人,我不大能听得懂上海话,因此,周立波的幽默,并不能为更多的人所领略。剧院里的人笑得前俯后仰,办公室职员们乐不可支,如今,这已成上海人的消遣之一,在某种程度上,周立波的有效曝光率要远远高于世博会。
  海派幽默的市井气息总难以像京城范儿那样纵横捭阖,而周立波在各种采访中不断强调自己不走草根路线,他夹着高级雪茄,梳着油光背头,优雅地迎接着一批又一批采访。但南北的文化似乎就在这里有了区别。同是逗乐子,周立波的包袱里,市民总是时尚的,精明的,懂生活的,而电视里的专家们都是“拎不清”的,他甚至拿国家领导人寻开心,他也会拿上海的磁悬浮来温柔一刀:“花了100多亿解决了三十里的交通难题”。相比之下,我们看腻了的赵本山小沈阳,总是扬百姓的丑,捧领导的场。相形之下,谁媚谁知道。
  上海的评论家们喜欢命名这种小品为“海派清口”,之所以叫“清口”,是相对于小品中的“荤口”和“粗口”而言,也就是说,在小品世界里,郭德纲和赵本山以及那个所谓的小沈阳们都太粗了,而周立波玩的都是小品里的雪茄、红酒,属上等货。如果听过一遍,再反过来看这个“清口”命名,你也许跟我一样,第一件事就是想笑。事实上,在我们现有的目力范围,不粗口还是个未来概念。
  说白了,《笑侃三十年》,无非就是《激荡三十年》的搞笑版,用编年史的方法,加上私生活体验和平民视角。毕竟这三十年生活史里,上海是一个荣耀之地。旧梦回味,总是让人神往。而周立波就是这个上海梦的复原者。
  无论如何,快乐经济萧条时期的必需品。有人专门做过统计,在周立波140分钟的表演里,观众笑声达680次,尽管文化本位带给上海人的快乐是有限的快乐,但也没法否认周立波的现实关怀。
  上海的尴尬处境,近几年一直被人提及,本是上海人的陈丹青说上海由一个国际大都市变成了一个地方城市,北方语系的强势传播使得这座城市有些踉跄,周立波的上海话清口小品可以看做是失落的上海文化的一次回应。
  尽管还有待大磨,也显得不具成色,但,有总比没有的好。何况上海人民需要周立波,就像计划生育需要李宇春:“生男生女一个样”。
  试想,偌大的一个上海,左右环顾,却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喜剧演员,那的确是一件悲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