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将从伊拉克撤军的消息,让经历过70年代的人们感觉似曾相识:1973年初,深陷越战泥潭的美国宣布从越南撤军。当时美国虽然撤出了战斗部队,但依然留下大量留守人员来协助扶不起的南越“阿斗”政权继续维持岌岌可危的局势。
近日,美国宣布从伊拉克撤退,布鲁金斯学会中东政策专家肯尼斯波拉克米揭露撤军的真相:五万留守美军,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作战部队,只是对外宣称为:
“顾问和援助部队”。
“顾问和援助部队”还将在伊拉克配合巴格达当局坚持美国的中东战略,维护美国的利益。如同1973年后的美军顾问依然在为“抵御共产主义在印支半岛扩展”的使命一样,维护美国的战略利益。
北越军队在1975年4月间兵临西贡城下。4月29日以电台播出的《白色圣诞》乐章作为暗号,所有南越留守人员开始了“非战斗”。西贡至此经历了将近两年的血腥战火,至今,1974年的血腥依然侵扰着战争的幸存者。
类似的“血腥”在巴格达似乎也刚刚开锣,“撤军”不到一周,伊恐怖分子就袭击了巴格达周边的一个军事基地。恐怖分子用实际行动“欢送”美军,其手法和当年北越游击队如出一辙。
西贡如同是巴格达超越时空的影子。它们都伴随着世界上最危险的盟友――美国,在盟友调整自己利益目标后,随时可能被抛弃;它们身上都有盟友所极力追求的利益,前者占有遏制“共产主义扩散”的地理位置,后者拥有沙漠下的石油;它们都为混乱的国内局势和自身的腐败而若恼;最要命的是:它们都面临一个装备落后但虔诚追求信仰和价值的敌人,一个追求宗教使命,另一个要誓死完成民族统一。
“撤军”无论对于曾经的西贡还是巴格达都不是一个好消息,“撤军”是为了减负,更是美国进行战略调整的信号。1973年的“撤军”根本原因是美国开始质疑最初的战略目标,美国之所以卷入越南战争,是为了建立抵制共产主义向南扩张,而到了70年代初,“冷战”下的国际格局发生剧烈变化。苏联对美关系的缓和,以及中苏边境线的战火使得美国开始质疑意识形态是否只能铁板一块?中国是否是苏联冷战的前沿?在反思之中,“尼克松主义”的出现终于打破了美国在越南战场的执着。
如今,美国开始再次反思伊拉克战争的得与失,美国在伊拉克的得到和付出是否符合美国利益的最大化?《华盛顿邮报》的专栏政论家安妮?阿普勒鲍姆在《伊拉克战争真实的代价》一文中就曾辛辣地指出:伊拉克战争本身推高了石油价格,美国并没有从中受益,反而让俄罗斯、委内瑞拉和伊朗这样的产油国获利。伊拉克战争让美国的影响力大幅下降,欧洲盟友对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小心翼翼,英国前领导人托尼?布莱尔就因为参与伊拉克战争而声望受损,最终抱恨英国大选。
打着反恐大旗而爆发的战争,衍生出了更多的仇恨,仇恨的蔓延又在培育和壮大着恐怖势力,这种趋势甚至蔓延到美国国内。美国到底需要得到什么?通过美国方式培育起的伊拉克民主政府,在家仇国恨的社会氛围中又能有多大威信?没有经过内部发酵,完全通过外部植入的民主,是否最终会孕育出下一个“萨达姆-侯赛因”?美国已经制定了《安全能源法案》,并且试图领跑新能源时代,是否还要如此依恋石油?金融危机的打击下,美国是否还要将大量精力投入到海外虚无缥缈的利益之中?
这些都是美国人需要回答的问题,在美国思想和舆论界还在讨论、犹豫、质疑和反思的时候,活跃在伊拉克的恐怖分子依然虔诚地为信仰而战。
“我们这一代人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实现民族和国家的统一,如果我们完不成,将会由我们的子女继续这一伟大事业!”当年只身前往缅甸试图采访越共游击队的一位美国记者看到一名阵亡北越游击队士兵在日记中这样写着,这位美国记者翻然醒悟:在越南美国人无法赢得战争,因为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是:战争的意愿和决心。
和西贡一样,巴格达当局会再次成为美国对这一信条不屑一顾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