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杀人烧警车” 2005年7月10日晚上11时许,广西北流市六靖镇沙冲村15岁的谭玉在家里看完录像后,走上了楼顶小便,他突然发现,在距离自己家约200米处的公路上冒起了一团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并伴随着滚滚浓烟。他想前往看个究竟,但被父母严令禁止。事后,这孩子后悔不已,因为他错过了一次看热闹的机会。
这个看热闹的机会被相邻的平政镇双头村村民顾庆获得。次日早上6点,顾庆骑摩托车带着妻女准备到双头岭的下坡处收割水稻。车将到达目的地时,顾庆发现,有一辆被烧毁的微型面包车半悬在公路的边缘处。顾庆赶紧停车准备救人,但他看到的只是烧成炭状的木棍。顾庆将散落的前车牌捡起一看:桂K-0499警,是一辆警车。车顶的警灯已烧坏,只有车门上喷涂的“公安”二字还略显清晰。他用手机报了警。接警赶来的平政派出所民警初步勘查后发现,在车的方向盘底下有几根骨头。
由于车上发现白骨,坊间开始谣传“警察杀人烧警车”,影响很坏,警方立刻派出大批警力进行侦查。调查得知,警车的所属单位为该局下属的某派出所。从该所获知,“桂K-0499警”车于案发当天借给陶瓷城派出所民警李锡光后至今仍未归还。而此时,李锡光去向不明。在排除其自杀及他人作案的可能后,警方将李锡光列为重大嫌疑对象,开始系列追捕。
12日,潜逃柳州的李锡光被警方抓获,对焚烧警车一事供认不讳,并称车上遗下的骨头为猪骨。警方根据检验结果向社会公布了这一事实,平息了谣传,但当地警察形象受到了很大的损害。
女人是祸水?
作为一名警察,李锡光显然知道焚烧警车的严重后果。他为何不顾这种后果而做出这种毁灭性的举动呢?案发后,当地某领导将“李锡光悲剧”归结为:女人是祸水。
1967年出生的李锡光系北流市六靖镇人,高考落榜后,李锡光考取了汽车驾驶证。1990年,凭着父亲曾任该市公安局局长的影响,李锡光进入了北流市公安局下属的消防队工作。两年后,李锡光正式成为一名警察。
每月1000多元的薪水,加之自身经营的网吧,妻子亦有一份收入较为可观的工作,在北流这个广西经济最为发达的县级市里,李锡光的日子很惬意。这种饱暖的生活,与李锡光较差的自控能力相结合,终于催生了他的淫欲。
点燃这一根导火索的女人叫王方, 1996年,王方与北流市公安局的一名交警钟某结了婚,1998年钟某因公殉职后,寡妇王方立即开始驱赶寂寞。1999年,王方与李锡光相遇了。干柴碰上烈火,两人很快便烧出了孽情。后来,王方又找了一个男友,准备结婚,就与李锡光分手了。然而不久,男友便弃生病中的王方而去。
2004年8月,王方因病再次住院。孤寂中,王方怀念起了前情夫李锡光的种种好处,决定再把这男人“钓回”自己的身边。与李锡光在电话中缠绵一番后,王方提出了借钱治病的要求。
在医院证实情妇确实生病后,心猿意马的李锡光即回家向妻子顾某要了 13000元。丈夫的异常举动,令顾某产生了怀疑。李锡光随口诌了一个理由:一个朋友急需。
钱借出后,由于见丈夫的“朋友”一直没有还钱的意思,顾某便断断续续让丈夫催“朋友”还钱。李锡光只好催情妇还钱,但此时的王方已被病拖得负债累累,根本无力还钱。这边妻子急追,那边情妇没钱,性格内向的李锡光苦恼无比。这对夫妻因钱开始反目,得理的顾某占了上风,不断持刀威胁丈夫要自杀。
极度苦闷的李锡光开始比较起妻子与情妇的优劣来。在他看来,妻子索命式的追钱和善解人意的情妇有着天壤之别,他的注意力慢慢偏离了家,情妇的租屋也就成了他的避风港。
但妻子并没有放松追钱。2005年5 月,在南宁读书的大儿子假期即将来临,由于儿子下学期的学费必须在放假前交纳,妻子便追得更紧了,多次叫李锡光让“朋友”还钱,并不断追问钱到底借给谁。无奈中,李锡光只好向妻子透露,钱借给了一个女人。夫妻俩开始进入了冷战状态。
6月,精神濒临崩溃的李锡光开始谋划出路。在一个做保险的朋友的怂恿下,他一口气花了9000元买下了为期20年的10份“康宁”保险,打算10多年后为情妇王方买一套商品房,然后过上二人生活。
沉沦在肉欲中的李锡光并未意识到其中的危险,固执地一步一步走向泥潭。
“人间蒸发”
6月中旬,夫妻俩的争吵进一步升级,两人平生第一次动了手。情绪失落的李锡光驱车上六靖镇的网吧。途中,他突然产生了在自己的面包车里放置一些猪骨头,然后放火烧掉,让人认为自己已被烧死,再远走高飞的想法。后来想到要接在该镇读书的小儿子回北流,李锡光便放弃了这一想法。
7月8日,为发泄一下心里的苦闷,李锡光向妻子提出,全家一起到海南旅游。但妻子并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叫他去追回13000元钱后才肯去。儿子见母亲不愿意,也说不去。后来好说歹说,妻儿总算答应。
10日下午,李锡光驾驶自己没有入户的柳微面包车与邻派出所的警车交换,然后带妻子、儿子去海南旅游。但妻子顾某又改变主意,说要李追回上述那笔钱才肯去旅游,并威胁说如果追不回钱,就要出人命。
被闹烦的李锡光再次产生制造“假死”后出走的念头。他花20多元钱购买了两块猪脚骨和一块脊骨,放在车上,返回北流。行驶到半路,李又想到已经答应带儿子去旅游,决定先旅游回来再说。
下午5时许,李锡光驾驶换来的警车去六靖镇准备接小儿子返回北流。在六靖的网吧里忙完一些事后,妻子追还钱的电话又至,小儿子也说不想去旅游。想到追不回钱,晚上肯定又有争吵,晚约9时,烦恼的李锡光离开了网吧,驾车往广东省高州市宝圩镇去散心。途中,妻子不断地给他打电话,要求追钱。李锡光将手机扔在了一旁。到北流市的清湾镇时,车快没油了,李锡光便将车开到了加油站,花80元钱给车加满了油。由于油箱装不下,李锡光用冷冻液瓶装了余下的3升多汽油放在车上,并放弃了到宝圩镇游玩的念头,驾车往六靖走。至双头岭时,妻子的电话又不断地打了过来,李锡光将车挂了个空挡,让车顺坡滑行,然后给妻子写短信。忽然,李锡光突然察觉到车子往前斜了一下,紧急刹车后,他发现,车头已开出了公路的边沿。由于害怕倒车会掉下山沟,李锡光便试着将车推回路上,但没有成功。坐在路边等候路人帮忙的他产生了回家后和妻子吵闹的恐惧,“烧车假死”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他将猪骨头放置在驾驶室刹车部位,然后将汽油淋到了猪骨上,点燃了一张白纸扔了过去。
车着火后,李锡光关掉手机,顺着公路走,中途拦了一辆货车坐到了玉林。在玉林火车站坐到天亮。
11日上午9点,李锡光登上了前往柳州市的班车。在柳州,李锡光买了当地的一个手机卡,发短信问情妇王方在哪,让她上网聊QQ。王方猜到发信人是李锡光,问他发生什么事,说他老婆正让儿子找她,害得她连家也不敢回了。李锡光告诉她,自己在柳州。12日早上8点,王方登上了前往柳州的快班。不料刚落车,即被北流警方带回。
而在此之前的早上7点,警方已在柳州火车站对面的宾馆里找到了李锡光。经估价,被烧毁的微型面包警车价值19464元。案发后,李锡光以自己价值22742元的微型面包车抵偿了被烧毁的警车。
7月27日,李锡光被捕。11月11日,北流市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因其悔罪较好,12月2日,李锡光被法院以故意毁坏财物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缓刑2年。
警察心理为何如此脆弱
案发后,当地人无法理解一名有着警龄12年之久的三级警司,仅仅为了避免妻子追讨13000元的借款,便做出焚烧警车炮制被焚身亡的“人间蒸发”荒唐之举!
专家分析认为,警察仅在任职头3年内耳闻目睹的丑陋现象比普通人一生中见到的还要多得多。警察角色所特有的危险性和紧张性,使他们面临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心理学认为,人的需要、动机、本能、行为等受到挫折后会产生消极情绪,给人造成心理压力,如果不能及时排解,心理压力就会转化为行为的反向动力,使人出现反常行为,如侵犯与攻击他人。
华东政法学院博士生郭光东认为,心理压力还来源于职业带来的孤独。警察并非由特殊材料制成,同常人一样,也会出现挫折感、心理障碍。一旦长期积压的过重心理压力无从正常释放,极有可能转换为更严重的罪犯。
在中国内地,由于针对警察的心理服务并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平时的“好警察”因一时被激怒而枪杀无辜的现象频出。尽管政治思想教育工作行之有效,但往往偏重于通过思想教育调动警察的积极性,强调警察的政治素质和业务素质,而对警察心理健康状况掌控不够,未能充分重视减轻警察的心理压力。
近几年,对警察的心理问题关注逐渐增强。但愿全国性的警察心理健康支援体系能够早日建立,以确保警察的枪口不再指向守法公民和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