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保候审最长期限是多长时间【“史上最长取保候审”】

  9月3日,身在北京的谢朝平收到了陕西省渭南市公安局寄过来的《取消取保候审通知书》,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在这样一份严肃的法律文件上,公安局机关却误将取保候审的开始日期2010年9月17日填写为2001年9月17日,“取保候审期间长达10年”,据信阴差阳错地制造了“史上最长的取保候审”。
  2010年8月19日,谢朝平因言获罪―所著反映三峡移民生活的报告文学《大迁徙》在火花杂志出版后,谢被渭南警方定性为非法经营罪。遂被带到渭南,开始30天的牢狱生活。
  “一年过去了,手铐和牢门制造的伤痛早被制造者忘记。但受伤者不会忘。”也就在这一天,谢朝平写了一篇博文《跨省一周年,我向朋友说声谢!》。2010年8月19日,谢朝平被渭南警方从北京的家中带走,随后媒体、作家以及知名人士及普通民众开始了“全民大营救”,2010年9月17日,谢被取保候审回家。
  这一年,这件事,改变了56岁的谢朝平,同时改变的还有与他相濡以沫的妻子李琼,以及他们眼里的世界。
  
  “惊悚”的敲门声
  “家里有人吗?查燃气的。”
  “证件呢?我要看你的证件!”
  “居委会的,没有证件。”
  “你不提供证件,我不能开门,谁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万一是公安冒充来抓我的怎么办?”
  来人气冲冲地走了。
  这是几个月前谢家发生的事。现在被当做笑话时常挂在谢的嘴边。
  去年取保候审回来后,谢朝平就急匆匆地搬了家,“不是怕,就是想换个环境”。但阴影一直萦绕在这个家庭中,谢家的门后,一直放着一根铁棍,“如果有人强行闯入,我就不会客气了”。一年前,渭南警方冒充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进入他家,进门后就让谢蹲在墙角,呵斥,戴上手铐,这一切,被谢看作是对他的侮辱,他再也不想重复这个“噩梦”。
  “事实上,这一年,我的生活表面平静,但我总感觉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谢朝平有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
  前段时间,一家报社曾经和谢朝平约稿,让他谈谈《大迁徙》,后来报社爽约,谢觉得是有人打了招呼,继而怀疑手机受到了监听,因为“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几天前约朋友一起吃饭,有人总是在包厢的门口向里张望,谢觉得是被人跟踪。
  “老谢就是太紧张了,我们现在又没有做什么。白天他在家写东西,晚上我们一起出去散步。谁还监视我们干吗。”李琼说。但每次她从外面回来也总是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尾随。
  而身在四川的两个孩子,几乎每天都要给父亲打个电话,如果电话打不通就会忧心忡忡。
  “只要案子不撤,我们就一天不安心。”李琼说,“每次有人敲门我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事儿。”
  
  活跃的微博控
  “因写书而被渭南跨省坐牢,因冤狱而诞生了这个微博。”谢朝平的微博签名如是说。
  2010年9月17日,谢朝平回京当天,新浪网就为他开通了微博,随行的记者教会了他怎样留言、发帖……这让平时只会打开Word文档和简单地浏览网页的55岁的谢朝平也成为了“会织围脖的人”。从此,谢的言论似乎找到了出口,他成了“微博控”。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在微博上看看,想说的时候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如今,他已经发表了500多条微博,粉丝已近7万人。
  但谢朝平很少在这个平台上记录自己的生活,这次事件改变了他的视角,开始爱管闲事儿了。谁的事情都开始和他有关。耿直的他从来都是直言不讳,为被强拆者发声,不忿社会道德的缺失,也谴责错误的舆论导向,言辞犀利,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这已经不是那个只执着于文字世界里的老谢了。
  “人人都是不安全的个体,谁都没有住进保险箱里,今天的你可能就是明天的我。在法制不健全的时候,人和人之间要相互支撑,相互关注。”
  但最近,谢朝平有些沉默了。“微博发言也会有限制,不能一吐为快”,这让直言不讳的老谢心生不快,常常在线,却极少发言了。但不得不说的时候,依然犀利。
  学会感恩
  “今天,能在北京仰望蓝天,呼吸雨后清新的空气,不愿多想那些烦心的过去和非常渺茫的现在,我只想感谢那些与我素昧平生但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日子里锲而不舍地向我伸出援手的朋友!”说这话的时候,谢朝平眼眶湿润了。
  但内心里,谢朝平最感谢的是发妻李琼。
  在谢朝平眼里,李琼虽是一个有主见的女人,但出身干部家庭的她生活一直平静,几未经过大风大浪,所以谢被带走的时候,唯一惦记的就是妻子,他一遍遍地叮嘱李琼:“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丈夫被带走后,李琼也曾在雨中无助地绕着朝阳看守所一遍遍地呼喊丈夫的名字,但在谢被带回渭南后,李琼变得异常的坚定和勇敢,她坚信老谢会回来,每天奔波在拯救丈夫的路上。
  谢朝平回家后,身体不好,李琼精心照顾。不仅在饮食上精心调理,也尽心地开导丈夫。他家附近有个小公园,每天晚饭后二人一起去散步,主题仍离不开这场官司,但她从不埋怨,总是一遍遍地讲谢身陷囹圄的时候,那些帮助他们的人的故事,她希望用感恩化解丈夫心中的不快。
  谢家的床头现在放置着一台呼吸机。是一个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因为谢朝平睡觉时一直打呼噜,以致每天昏昏沉沉,没有精神。
  “我常说,早晚有一天我会因为睡觉而醒不过来,因为憋气,大脑供血不足,心脏也不舒服,幸好朋友带回来这个东西。真好,要推广一下。”如今这台呼吸机成了他的“宝贝”,也只有说起这个,谢朝平的脸上才会出现如获至宝的成就感。
  “这次入狱,我们最大的收获是多了很多朋友,没有想到遇难时有那么多人帮助我们。我们要永远记着这些人。”李琼说,如今他谈起每一个她接触过的“新朋友”,就像说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的孩子,如数家珍般地记着这些人的故事和点滴。
  
  未了的官司
  虽然接到了《取消取保候审通知书》,但谢朝平心里一点都没有高兴起来。自去年回来后,他就一直盼着早点撤销取保候审,公安机关早点撤案,摆脱“待罪之身”。如今取保候审撤销了,但案件并未撤销。为此,9月5日,谢朝平的代理人―北京问天律师事务所律师周泽致电渭南市公安局临渭公安分局,询问谢朝平已经解除取保候审,为何不撤销案件。法制科长说让问局长。打通局长电话,局长说已经研究过了,不撤销案件,还要继续侦查。
  “我崩溃了,检察院以谢朝平涉嫌非法经营罪证据不足,不予批捕的案件,公安机关竟然如此执着‘侦查’!”周泽感慨地说。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渭南警方不会轻易地放过我的。只要我再打《大迁徙》的主意,他们就会以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但我不怕。”谢朝平坚定地说。
  这一年谢朝平做得最多的还是写字,著作《祸起》已完成15万字。
  “难以平复的伤痛也使我对执政者们有了更多更强烈的期盼―
  我期盼骄横跋扈的权力能够真正得到规训,企盼专横而任性的官员们不再罔顾民众利益,与民为敌。希望不再看到政府非法强拆百姓的房子,不再强占农民的土地。希望城管不再当街行凶。希望新闻、出版不再被人用手铐‘管教’。希望律师的辩护不再被当作犯罪打击。希望中国人能真正享有民主自由……
  这些期盼也许是‘无理要求’,也许一时半会还只能可盼而不可求,但我要套用一个律师的话说:正义虽不在当下,但我们能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