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听音 倪 骏 中央戏剧学院 电影电视系副教授 博士 “那年爸爸退休来美,见他这样睡着了,我禁不住哭了,以前他是家里的一棵大树,可是现在就这样,老了,只是大家还在维护那个尊严､面子｡”随着11月李安的电影《色,戒》在内地上映,他的自传《十年一觉电影梦?李安传》也得到读者的追捧｡李安自承:“这本书有个特点,它不神秘,我们从头道来,蛮老实的｡”
继2005年《断背山》斩获金狮奖后,今年李安以一部《色,戒》再次让华语电影站到了水城威尼斯的最高点｡李安身兼华语电影和好莱坞电影导演双重身份,已成为当今世界最具权威的电影导演之一｡
成为国际名导,李安在电影路上其实也遇上不少挫折｡出生中国台湾的他,早年不顾父亲的反对,到美国学习电影,毕业后曾失业长达六年｡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当电影导演的梦｡那时,李安完全靠妻子微薄的薪水度日,甚至当起“家庭妇男”,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构想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看的剧本｡
在李安的电影世界里,既有太极拳印证的中国哲学,也有思想传统守旧的老爸,还有那个对做菜满脑子学问的大厨……他的电影对民族文化的领悟十分透彻｡但与此同时令人惊奇的是,虽然自小成长在传统的中国人家庭里,他却居然可以拍出令老外叫好的《理智与情感》､《冰风暴》､《卧虎藏龙》和《断背山》,并在西方世界取得巨大的成功｡
李安的电影通常围绕着“家庭”这个主题｡在他构造的这些家庭中,“父亲”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那些“不会中文的洋媳妇”､“同性恋的儿子”显得与一个守旧而且传统的中国父亲格格不入｡这些情节大多来自李安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生活｡李安认为父亲是“家中的大树”,他对中国的社会体制､伦理观念和人际关系都是通过“父亲”的形象去了解和体味的｡
此外,李安还是个很怀旧的人,他喜欢探讨中国的“老人文化”,尤其是1949年后跟国民党一起逃到台湾的那一批人｡在台湾多元化的过程中,他们如何生存以及保持自己的颜面,如何继续维持家庭……对李安来说,这些都是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喜宴》这部以同志为题材的电影,在1993年拿下柏林影展金熊奖之后,李安终于迈出了走向国际影坛的一步｡他接拍的第一部西片,选择了根据英国文学名著改编的《理智与情感》｡这部影片一举入围七项奥斯卡奖,并再次拿下柏林金熊奖,李安也因此知名度大增｡不过接下来的两部作品《冰风暴》与《与魔鬼共骑》却都叫好不叫座,直到2000年,《卧虎藏龙》横扫全球影坛,一举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大奖,但是李安本人却与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擦肩而过｡
《卧虎藏龙》在西方取得很大的成功,北美舆论盛赞“李安找到了动作片的诗意途径”,但该片在华语电影世界却遭到质疑｡然而有一点必须肯定,那就是他对影片的历史背景和服装等细节的精益求精,为此他还曾经到北京的故宫博物院向老专家咨询｡李安认为:“这部片是西片的制作品质,中国片的精神,又涵盖了很多的内容｡这部片子使我对电影的了解和人生的理解都有一种新的体会｡”
的确,李安可谓全新诠释了玉娇龙的故事｡影片中台词诗情荡漾,哲理鲜明,诉说着关于人心关于礼教关于江湖的故事和感悟｡以《卧虎藏龙》为代表,中国武侠电影真正获得了美国好莱坞的认同｡李安的电影重新继承了胡金铨电影的美学理想,使视觉画面具有了中国文化传统的诗意,同时,李安开始尝试在通俗文学故事的讲述中,让对话､画面氛围和音乐充盈着一种道家和儒家的哲学境界,从而使武侠电影开始具有一种以商业电影为包装的后殖民文化背景下的知识分子精神｡
李安可以拍艺术片,也拍得出像《绿巨人》这样的商业片｡不过《绿巨人》不够讨好,让他备感压力｡拍完《卧虎藏龙》与《绿巨人》后,李安感到身心俱疲,一度想退出电影圈｡不过当时,他的父亲却第一次鼓励他重拾热情,这样他才又接拍了《断背山》｡金狮奖､金球奖､奥斯卡奖……该片真正成就了李安作为电影大师的名声｡而如今在内地上映的《色,戒》,也是一出炉就叫好又叫座!
这么多年来,在好莱坞闯荡并屡建奇功的李安始终认为不管拍英语片还是华语片,传递东方文化和中国人的情感,才是他的追求｡他的自传回忆了过去10年的导演生涯,为他波折的电影路写下了最好的注脚｡